李三的确知道他的身份,从段险那里得来的,虽然不一定正确,但经过李三的判断和试探,这种身份八九不离十。可他并没有告诉尚晴,她只是从段险口中得知,难道这一点也能要了她的性命吗。更何况知道他身份的人又不止尚晴一个,那天在万花楼的人都听到了,花喜银,手金来,上官虹,他们都知道寒七爷的真正身份,可却唯独尚晴死了,这里面肯定还另有原因,只是寒七爷不愿意说。但李三不管,他只想要一个恰当的理由,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只想缓解一下这种冲突。如果面对尚晴的死亡,他还无动于衷的话,以后谁还敢跟着他去对抗义律。所以今天他必须要到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不禁能让他信服,更重要的是能让大家信服。
寒七爷摇摇头,他不会杀李三的,至少在那个人发话前他是不能够杀李三的。
李三继续问道:“再找一个理由。”
再找一个理由?
寒七爷疑惑,难道这些理由只是随便找的一个吗?莫非李三前来兴师问罪只是一个形势,要稳住大家的口舌才故意要一个理由的吗?
寒七爷不明白,但此刻他却出手了,既然没有理由那自己就创造一个理由出来。他手中有剑,手中有剑的寒七爷是绝不容情的。他的剑很快,很诡异,也很锋利。因为在他的剑闪出的瞬间,他的家仆中已经有一个人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是两个拿板子中的一个,另外一个吓的甚至不停颤抖,他想逃开,可此时两只脚却不知道该如何迈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人也倒下了,在倒下的一瞬间他睁大了双眼,不相信这就是他所看到的。
因为他看到了一把剑,剑握在寒七爷手中,一项最护短的寒七爷如今怎么会杀自己呢,他想不明白,死不瞑目。如果寒七爷要他们死,他们绝不会说一个不字,可现在寒七爷竟然出手把他们杀了,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
寒七爷的剑已经收了起来,他望着李三,说道:“尚晴三天前来我寒家寨,对两名仆人下毒,三天后都发身亡,这个理由够不够要了她的性命。”
李三沉默,杀人者总有一天会被人杀死,对于尚晴的死他只能追究到这里。因为寒七爷给出的这个理由的确够了,对人家的两个仆人下毒,这样的人死有余辜。可李三的心还是在痛,虽然他知道此刻不是他应该伤心的时候,但总是会有一些情绪连自己也克制不住。
寒七爷接着说道:“我知道李大侠想为她报仇,可在下杀她是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而李大侠要杀在下就没有什么理由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换?”
李三惊疑道:“什么交换?”
寒七爷道:“尚晴杀了在下的两个仆人,在下要了她的命。而你是因为尚晴丢了性命前来找在下报仇的。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我代你杀两个人,算是偿还你一命。”
一命换来两命,这交易似乎自己赚了。可一想到那死去的是尚晴,他就会很恼怒,但他也明白,此刻并不是和寒七爷决裂的最佳时机。所以他向着寒七爷问道:“不知道你要杀的是哪两个人?”
寒七爷道:“手金来和司空乱。”
李三问道:“为什么要杀他们?”
寒七爷道:“司空乱是水月宫宫主,擅长使毒,这样的人留在江湖上迟早是一个祸害,更何况他已经成为了义律的走狗,死是活该。”
李三点点头,司空乱该死,这一点他认同。可手金来呢,她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寒七爷接着说道:“玉手夺金手金来为镜花连连主妙玉红和义律的联络人,如今妙玉红身在义律府,而她也从一个联络人变成了打探消息和联合高手之人,这样的人同样留不得。”
李三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心中却惊疑不定。手金来竟然是镜花连的人,就连镜花连的连主也成了义律的走狗,这些事情李三都不知道,而寒七爷此刻说起无外乎就是要告诉李三这些信息,让他在下次办事的时候多思考一下,有些人是不值得信赖的。
寒七爷为了找到李三,对自己的管家卫三进行惩罚,限他三天时间找到李三。但卫三发动整个寒家寨的人也没有找到李三,在看到他快要挨板子的时候,李三从外面进来了。而且说出他来此的三个目的,第一个目的就是免去卫三的惩罚,第二个目的是想问那天和他成亲的姑娘姓名,第三件就是为尚晴的死要一个理由。可这三件事,寒七爷只给了他办了两件,除了第一件办的比较利索,第三件也勉强算过去了,可第二件却和没有问一样。
李三不急,因为寒七爷已经摆出了邀请,只要他进寒家寨的正厅,这一切很快就能揭晓。
寒七爷看着李三,然后说道:“你长大了。”
李三笑了,然后回道:“经历这么多,不得不长大啊!”
他话语中似在叹气,好像一个走到人生末路的老人在对世事的感概。可李三还年轻,他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感慨呢。
寒七爷沉默一阵,突然问道:“李大侠也知道在下的身份?”
李三点点头,这一点他刚才已经说过,知道寒七爷身份的人有很多,所以当寒七爷说因为这个理由杀尚晴的时候,李三才摇头说这个理由不够。
寒七爷眼睛眨了眨,问道:“哦?在下难道不是寒家寨的寨主吗?”
李三摇摇头说道:“你的确是寒家寨的寨主,但一个人可以有两个身份,甚至更多。比如在下即是李家之后,又是飞剑客传人,甚至……”还是范家的女婿,只是他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他想到前些日子的婚礼,想到那一夜自己不省人事后的莽撞,他已经不敢再说自己是范家的准女婿了,甚至连李家之后也不敢当了。
寒七爷晓有深意的看了李三一眼问道:“甚至什么?”
李三摇摇头,说:“七爷只需要明白一个人的身份可以有多种。”
寒七爷问道:“你认为在下还有什么身份?”
李三看着寒七爷,眼光直逼说道:“七爷真的要在下说出吗?”
寒七爷绷紧的神经一瞬间松懈,微微一笑道:“李大侠但说无妨。”
“十万大山杀手营朱雀堂堂主。”
李三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寒七爷的身份,而这个身份还是段险告诉他的。因为段险见过寒七爷,那时的段险只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只能仰视着寒七爷。可当有一天段险武功大成,甚至在广西也有自己的一派势力时,见到寒七爷却还是要仰视,不为别的,就寒七爷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也不是段险可以抵抗的。所以那天他才会从寒家寨逃跑,把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到司空乱身上,才有最后的火烧万花楼,只是在他死的前一刻,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他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李三寒七爷的真正身份。
那时李三心中有疑惑,但他见过万川目,知道十万大山杀手营的一些事情,所以他已经隐隐有些确定了,端坐在寒家寨的寒七爷就是杀手营朱雀堂堂主,只是他的主人在何处呢?这一点李三想过,但毫无所获。
他们本就是杀手,一个杀手本就该具有隐藏身份的能力,更何况是杀手营的主人了,他要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其他人很难找到,除非他自己走出来。
寒七爷一直在笑,从李三说出来这个称号的时候,寒七爷就开始望着李三笑。只是他的笑中带着一抹仇恨,一缕杀意。如果不是注意细节的人很难发现这一点,可李三偏偏是一个很注意细节的人,所以他发现了这一丝杀意,一缕仇恨。
既然知道对方要杀自己,那自己也不能客气,虽然说不至于去杀了对方,但起码要防范起来。这就是他的朋友,在自己说出真相的时候竟然要杀自己,李三在心中已经把这个朋友的名字抹杀了。即使没有一个朋友,他也不需要这样的人。
“很好笑吗?”
李三开口问道。
寒七爷点头,然后指着李三道:“如果我是杀手营的朱雀堂堂主,那我岂不是早就发财了?”
李三疑惑道:“为什么?”
寒七爷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杀手营一直以来都是朱雀堂的人被雇用出来,只要雇人,肯定会给银子的,而这种没有任何资本的买卖不赚发财才怪呢。”
李三笑了,他没有想到寒七爷是寒家寨的主人,他掌管着这些的衣食住行肯定要有本钱,而这本钱从哪里来,肯定要做生意。而现在说道杀手营,寒七爷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反驳,竟然是赚钱。
生活了十几年,他的心性或许也改变了,早已经不在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堂主了,或许他真的变得如同地方的一个小富豪,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
但李三肯定不会这样认为,因为那抹从寒七爷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意和仇恨,这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证据。
李三只能笑,他只有以笑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和猜测。
“七爷说的是,是在下听信了谣言误会了七爷。”李三说着向着寒七爷一抱拳,算是对失礼之处的赔礼。
寒七爷摆摆手说道:“如此细节李大侠也注意,不愧是人们都欢迎的大人物。”
李三谦虚几句,他自己心中明白,他算什么大人物,不外乎是这些麻木的国人推出去的替死鬼。因为在他们心中想打败义律,阻止鸦片入侵是不可能,各何况这一批批的鸦片不止义律在意,就连广东省的帮派也都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就可能丢掉性命。这样的大人物没有愿意当,更何况他站在大街上,几乎没有人能认出他就是人们口中的大人物李三李大侠,说的更多的却是一个疯子,一个乞丐快滚远点之类的话了。
“李大侠来了,小女子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随着声音从外面走进来一人,一个女子。
玉手夺金手金来,李三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她。
寒七爷道:“手大侠,李大侠在此,你该不会再说是在下把他毁尸灭迹了吧。”
寒七爷说这句话的时候在笑,在望着手金来笑。他的笑让手金来心中发毛,感觉到不安。可有李三在,她不怕,毕竟她救过李三的命,有什么事情李三肯定会帮自己一把的。
这样想到,手金来稳了稳心神,向着寒七爷一拜说道:“七爷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前些日子因为寻不到李大侠,心急莽撞,冲撞了七爷,还望七爷不要和小女子计较。”
寒七爷笑了,摆摆手道:“手大侠心急在下也是知道的,换成是我也会如此,手大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李三却没有帮助手金来说话,这让手金来刚刚稳住的不安再次升起。按理说李三该帮自己说了两句好话,寒七爷不会不给李三面子的。可到现在李三一直在看着自己,好像第一次见到自己一般,如同打量一个陌生人般打量自己。
手金来慢慢的靠近李三,然后悄悄的问道:“李大侠难道不知道如此打量一个女子是为失礼吗?”
李三笑了,然后点点头道:“虽然失礼,可在下还是愿意做这失礼之事。”
手金来心惊,他愿意看自己,莫非他喜欢自己不成。手金来内心如小兔一般跳跃不停,只是她强压着没有呈现在脸上。然后淡淡的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