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哭不出来,心麻木的渐渐失去了疼痛感。心如死灰,厌倦这个世界,厌倦世人,厌倦自己,憎恨自己!
严磊将若恩推开一点点,看着她面如死灰的脸,低声道:“若恩,我们走,跟我离开这里。沈志恒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刚才打伤了他,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若恩转头痛苦的捂住了脸,言语中都是恨。
严磊却急急的道:“若恩,为他付出生命不值得,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是你,我依然喜欢你,我不会离开你,如果你有个什么,你让我怎么办!”
若恩望着严磊,她摇头,“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她要和沈志恒同归于尽,即便不死,她也要他坐牢,她要告他!
严磊急急的道:“若恩!我需要你,我不可以没有你,不想再失去你。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们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过我们想要的生活,我不准你离开我,更不准你有鱼死网破的念头,你要好好活着!”
“不!我不配……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若恩的眼泪终还是落下来,面临这样的巨变和遭遇她几乎要崩溃,甚至想到了死,那是养育她的人,对她有恩情的人,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为什么?她不懂,不明白!
道德伦理,养育恩情,还有深深的恨,撕扯着她的心,似乎要将她撕碎了一样。她痛苦的摇头,恨恨的道:“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要让他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严磊原本焦急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把若恩死死抱在怀里,“好,那我跟你一切留下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里,我不会跟你分开,我们去告他,我现在就报警!”
“不!”若恩慌乱的摇头,推拒着严磊的怀抱,急急道:“不!你走,不然沈志恒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会杀了你的,你快点离开这里。”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若恩,其实你明白,告了他又怎样?以他的势力,最后会不了了之,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了轻生的念头,可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先跟我离开这里再说,好不好?不要有傻念头。”严磊将若恩紧紧抱住,“听我这一次,若恩!”
若恩的脸埋在严磊的怀里,久久不语,她的世界,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失去了意义,留下的只是一具肮脏不堪的身体和一颗残破的心……
若恩离开了,抛下了一切,离开这座城市,爱恨屈辱,是不是会随着时间淡漠一些。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果要继续活下去,她一定要离开这个伤心地。飞机飞在三万英尺的天空,她麻木坐在那里,睁着眼,不说不笑,不吃不喝,仿佛空气般的存在。这些天,她一直都不说话,严磊也拿她没办法,只是听他的话,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行尸走肉一般。
“姐姐,你看我的花瓣漂亮吗?”隔壁座位的一个小女孩肉呼呼的小手举着一个矿泉水瓶子让若恩看,“姐姐你看呀,好看吗?”
若恩空洞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小女孩将花瓣扯下来放在了矿泉水瓶里,举高了给她看。一脸天真的笑,用那双纯真的眼睛望着她,好似希望她说漂亮。
若恩麻木的心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不由自主的道:“好看,姐姐以前也喜欢把花瓣收集好,放在瓶子里,只是忘记了丢在哪里……丢了……弄丢了……”若恩喃喃自语。
“姐姐的花是橘黄的吗?”小女孩儿一脸天真的问。
若恩淡淡的笑了笑,“不是,姐姐的花瓣是红色的,红色的……”
若恩说着,眼神变得悠远,迷离,红色的,红色花瓣……她重复的呢喃,脑海中闪过什么,却抓不住……
“噢,我知道了,姐姐的花瓣一定是玫瑰花啰。”
玫瑰花,玫瑰花!红色的!
一个个片段在她脑海里闪过。
是墨臣哥哥送的花。
他在国外,她却每天可以收到墨臣送的玫瑰花,花瓣带着他的气息,带着他的消息,传递到她身边。
花瓣一片片被她风干收集,装在瓶子里。
记忆一点点鲜明,墨臣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哥哥,童养媳是什么?
小光头你真笨!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小光头,我不能失去你。
哥哥小灰死了,小灰死掉了,呜呜!
别哭,小灰只是上了天堂!
回忆瞬间在脑海里清晰,汹涌的好似波涛一般,冲击着她的心和思绪,一下一下,让她猛然想要坐起来,却因为安全带的关系,又跌坐在哪里。
“怎么了若恩?”严磊担心的问。
若恩没有回答,脸变得苍白如纸,咬着唇,压抑的哭了起来,泪珠一颗颗滚落,酸涩,苦楚。她想起来了,想起了和墨臣儿时的记忆,想起了小时候相亲相爱的彼此,也想起了,墨臣第一次吻她,第一次缠棉,想起了他满是牙膏泡沫向她求婚,想起了他们的分手还有她去求他不要结婚。
原来,他们曾经有过那样的回忆,墨臣是她最亲的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那场车祸让墨臣变成了她的陌生人,陌生的哥哥。此刻,她体会到墨臣为什么有那样痛苦的眼神,想着他的痛苦,她好心疼,可是想着墨臣那一天的粗暴,不顾她的意愿占有她的身体,却又恨他,为什么要伤害她。
失忆前的感情,他们是至亲,她在乎墨臣,虽然她不确信那是爱情,起码因为亲情在乎着。可失忆后对墨臣的感情,是恨,是怨。这两种矛盾的感情,在若恩的体内厮杀着,争斗着,都要恶狠狠的将她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