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巡酒过,长孙承恩对李百战说道:“李将军,有一句话本王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王爷但说无妨。”李百战直截了当的回应道。
长孙承恩略带难色的说道:“本王虽然为陛下率土一方,但说到底也是为人父母的,这大儿子虽将军在军中摸爬滚打我反倒放心,只是这小儿子么……”长孙承恩说到此处,欲言又止。
“莫不是二王子殿下遇到了什么麻烦?”李百战问道。
长孙承恩叹息一声道:“我就直说了吧,这小子对令爱倾慕已久,本王虽知幼子愚钝顽劣,但又实在不忍见他求而不得,寤寐思服,只好厚着脸皮向李将军你提亲了。”
长孙承恩话音刚落,场间便陷入了一片哗然。
“小王子和李小姐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当真是良缘绝配啊!”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王爷和大将军若能结成儿女亲家实乃我北灵之幸,百姓之福啊!”
此时李黛儿的脸色阴沉似水,寒若冰霜:“苏寒,我们走。”
苏寒按住李黛儿的手,说道:“先听听李叔叔怎么说。”
“哈哈哈,我当王爷说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儿女之事让他们自行决定就是。”
长孙承恩皱了皱眉:“李将军啊,男婚女嫁可不是小事,咱可不能由着孩子们的性子来啊。”长孙承恩知道若是真由李黛儿自己做主,他这个小儿子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此等终身大事自当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将军马虎不得啊!”提学大人立马附议,整个北灵道至少一半的高级文官是站在长孙承恩这一边的,与其说他们是朝廷命官倒不如说他们是王府家臣更恰当一些。
然而纵使长孙王爷和提学大人费尽了口舌,李百战却仍旧摇了摇头,大手一挥洒脱的说道:“哎,不成不成,我要是给这丫头定了门不中意的亲呐,她能把公婆家掀翻了天去,所以还是叫她自己去挑个如意郎君吧!”
李黛儿一听一颗心算是放下来了,旋即喜笑颜开;长孙明一听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长孙贤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后朝李黛儿问道:“黛儿妹妹,不知你心中的如意郎君是怎样的?”
“反正不是他这样的。”李黛儿话中带刺,丝毫不留情面。
李百战皱了皱眉,说道:“黛儿,不得无礼,王爷别跟这黄毛丫头一般见识。”李百战说的前半句话看上去是在呵斥女儿,可语气却十分平和,哪里听得出责怪之意?
长孙承恩尴尬的笑了笑,这后半句话看上去是在根自己道歉,可却哪里有半点真的歉意呢?
当着这么人的面被李黛儿羞辱,长孙明的脸憋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长孙贤表现的相对平静的多,他不疾不徐的问道:“幼弟少不更事,入不了黛儿妹妹的法眼也不足为奇,不过要他死心也总得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吧?”
李黛儿说道:“好啊,那我就让他死个明白!我只有四点要求:而立之下,出身清正,品行端庄,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要足够强。”
“哈哈,黛儿妹妹可是已有心上人了吗?”长孙贤高声笑道。
李黛儿眼神一慌,踌躇片刻后答道:“没有。”
说完后,她不着痕迹的瞟了身旁的苏寒一眼,见他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一颗芳心暗自羞恼。
“那好,我长孙家于社稷黎民不敢说有多大贡献,但自有一派家风;明儿虽然顽劣了些但从未做过纨绔出格之事;而立之下自不必多说;只是不知怎样才叫足够强?”长孙贤复问道。
李黛儿虽然很想反驳长孙贤,救你弟弟那副德性也好意思说没做过纨绔出格之事?
但这话在这种场合下是绝不能说出口的,不然的话北灵王府和将军府必然会彻底闹僵,北灵卫一应后勤军需可都是需要主政地方的北灵王调度的,两家若是真的撕破脸皮只会对父亲和边境的将士们不利。
李黛儿不知道长孙贤到底要搞什么鬼,只好答道:“当然是最强的那个!”
“王弟啊,看来黛儿妹妹是对你的实力有所怀疑啊,光说不练假把式,我们干脆摆个擂台比比好了。”
长孙明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来这是大哥在帮他想办法了,赶紧顺杆爬,明知故问道:“怎么比?”
“今天北灵道有天有脸的人物都在座了,烦请各位绑着宣传一番,三日之后,大年初一,我长孙王府在十字街设擂台,广邀青年才俊登台挑战,若是输了从此往后这门婚事我们长孙家绝不再提。”长孙贤语出惊人。
长孙承恩生怕李百战不答应,忙道:“我觉得贤儿这个提议非常好啊,儿女之情还是小事,但年轻人们才是我们神州之未来啊,幼子不才,愿为引玉之砖让青年才俊们有一展身手的机会啊!”
“黛儿,凭你心意,不必在意太多。”李百战对女儿传音道。
李黛儿思忖良久后,说道:“我李黛儿说一不二,谁能满足那四项条件,就有资格做我的夫君。”李黛儿语速虽平缓,但字字铿锵不容置疑。
大年初一,长孙王府在北灵府十字街举办擂台,凡未及而立之青年才俊均可参加,最终胜者更是有机会成为镇北将军家的乘龙快婿。
这一消息迅速传播开去,很快就传递到了北灵道各州郡、重镇乃至北灵道之外的地方。
各家族、各门派中顶尖的青年子弟顾不上过年,纷纷朝北灵府涌来,这难得一遇的盛事即将拉开帷幕。
而此时,帷幕后的那个人,正策马走在街上。
二人一路无言,在临近将军府时,苏寒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何必要答应他们呢?”
“你以为我想要答应么?长孙贤巧舌如簧,我若不答应,则失信于人,贻笑大方;长孙承恩以大义相压,我若不答应,我爹爹就会失义于天下,身在局中我没得选择。”
“那你甘心吗?”
“若有人真的有那个实力,就算嫁给他我也没什么不甘心的了。就怕长孙家冲中作梗,要嫁给长孙明那头猪,还不如叫我去死。”
“你若不想嫁,就没人能逼你,就算是他长孙王府也要先问过手里的剑答不答应。”苏寒说罢,翻身下马。
李黛儿在马上,凝视着苏寒的背影,耳畔回荡着他的话语,欣然一笑,恰如人家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