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刚才的教训,苏寒什么也不问,李黛儿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二人从小巷中拐到了北灵府的主街上,周围店铺里、货摊上千奇百怪的小玩意总能吸引李黛儿的目光。
豆蔻年华,烂漫年纪,本就是充满好奇和憧憬的,李黛儿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李黛儿毕竟是将门虎女,不同于一般女子看看东,又看看西,逛了一天却什么都不买。
李大小姐真要是看上了什么东西就会毫不犹豫的买下来,毫不犹豫到连价格都不问,当然在北灵府中也不会有人敢坑她。
李黛儿在一个小摊旁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头也不回的对苏寒说道:“本小姐忘带钱了,快掏钱。”
苏寒瞥了眼李黛儿手上的储物戒指,心情复杂的付了钱。
“呐,本小姐的储物戒指装满了,拿着。”李黛儿将荷包递给了苏寒。
苏寒接过荷包,正要放入储物戒指时,却被李黛儿拦了袭来:“不准放到储物戒指里,到时候买那么多东西,万一被你私藏了怎么办?给本小姐用手拿着!”
苏寒的嘴角抽了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苏寒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李黛儿是在故意整蛊他?可是对于这个刁蛮的李大小姐,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一个上午下来,苏寒拎着大大小小十余个包裹,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李黛儿是一点都不心疼。
好在李黛儿虽出身望族,但生活却并不奢靡,买的东西虽多,但是加在一起也并没有多贵。
不知不觉间,已是日上三竿时候,火辣辣的阳光下,李黛儿的额角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说道:“呼。好热呀!不走了,不走了,找个地方吃饭去。”
“去哪里?”苏寒问道。
李黛儿想了想后说道:“你还没吃过正宗的北灵菜吧?今天本小姐心情好,带你尝尝去。”
李大小姐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仿佛忘了自己“没钱”似的。
苏寒跟着李黛儿来到了城北的一家叫做“福贵楼”的酒楼,别看这酒楼的名字起的颇为土气,可却是北灵府最富盛名的几大酒楼之一。
据说这“富贵楼”的第一代当家兼主厨是先帝时御膳房的庖长,专司御膳中北方菜系的传制。
此人告老还乡之后便在北灵府开了这间“富贵楼”,其独到的手艺代代相传下来已有数百年之久了。
若论在北方菜上的造诣,“富贵楼”在整个北灵域都能够排得进前三。
“呦,李大小姐来了啊。不知大小姐和这位公子今天想吃点儿什么?”小二一见李黛儿进门,立马热情的招呼了过来,由此见得李黛儿定是这里的常客了。
李黛儿摆了摆手说:“一会儿再说,先给我找个靠窗的位子。”
“赶巧,三楼正好儿有个靠窗的空位”小二殷勤的引着李黛儿和苏寒走上了二楼。
小二将菜单递向了李黛儿:“大小姐,我们店里最近又添了几道新菜,您看要不要尝个鲜?”
李黛儿指了指苏寒说道:“我没钱,让他点。”
“是,公子您请看。”
苏寒接过菜单随意的翻了翻,发现这“富贵喽”名气虽大但价格却十分亲民。
“我也不知道哪个对你的口味,还是你来点吧,我结账便是了。”苏寒说完便将菜谱推到了李黛儿身前。
李黛儿摆了摆手说道:“那不必看了,照往常点的上一份,再加几道你们的新菜,够两个人吃就行了。”
苏寒二人现在坐的这一桌旁边的窗子是向北开的,因为阳光直射不到,所以夏天的时候相对凉快一些。
“富贵楼”在北灵府的最北边,所以从窗户向外眺望可以将城外风光尽收眼底。
塞北之地,少有青山碧水,城外几十里还隐有绿意,几十里之外便是一片茫茫大漠。
古往今来,观山者有之,观水者有之,观林海者亦有之。
漫天烟尘的大漠与山光水色枫林晚本是没得比的,但自从有了那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之后,这漠北风光倒也真的成了一道景致。
可惜这个时候日头正高,看不到“落日圆”,不过遥望那茫茫大漠,苏寒的心境也变得“宽敞”了许多。
“喂,看什么呢你?”李黛儿伸出手,在苏寒面前晃了晃。
苏寒收回目光,答道:“没什么,看看风景而已。”
“切,光秃秃的一片有什么好看的。”李黛儿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然后又转而说道:“‘富贵楼’的北菜虽是一绝,但是饭后的点心做的就一般般了。”
苏寒问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去买啊!”李黛儿朝苏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只见李黛儿伸手向窗外一指,说道:“城南有家‘彩云斋’做的南方糕点味道很正宗。你去买一块猪油酥,三块桂花糕,五块彩云饼回来吧!”
“黛儿小姐,我们在这里吃过了饭再到城南去买糕点可好?”苏寒建议道。
李黛儿气的敲了敲桌子:“我说你是不是傻,这里是城北,‘彩云斋’在城南,从城北走到城南还吃什么点心啊,直接吃晚饭好了!”
“可是大管家嘱咐我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苏寒坚持道。
李黛儿不以为意的说道:“拜托,这里可是北灵府哎!还有人敢在北灵府找本小姐的晦气?再说了我又不是只会琴棋书画的弱女子,你不要这么瞧不起人好不好!”
“黛儿小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苏寒忙摇头解释道。
李黛儿扬了扬小拳头道:“那就别废话了,快去。要是在我吃完饭之前你还没回来,后果很严重的!”
“那好吧,我快去快回,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离开。”苏寒叹了口气,无奈的起身向外走去。
在经过李黛儿身畔时,苏寒有意无意的弹了弹衣角。
苏寒走后,菜一道接一道的上来了。
李黛儿平时常点的三菜一汤,再加上两道新菜,一共五菜一汤,两荤三素。
北菜量大,李黛儿一个人根本吃不了多少。她一道菜尝一点点,一圈下来已差不多饱了。
李黛儿一边喝着汤一边寻思道:“这傻子不会真跑那么远买糕点去了吧?哼,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剩下的东西就都留给你吃吧!”
两个中年汉子走了上来,当先一人一身麻衫,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五官很普通,属于那种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类型。
其后那人,一身短衣,脸上一圈络腮胡,两只眼睛如两个铜铃一般,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麻衫中年人低头径直走着,心里仿佛锁着心事一般。
络腮胡不时的左顾右盼,故作镇定的神色下却隐隐有着一丝惴惴不安。
两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随便点了两个菜,一壶茶。
络腮胡四顾无人之后,倾身低语道:“百户,你说我们这次能逃到南边去吗?”
“我说过了,不要再叫百户,你嫌自己命长吗?”麻衫中年人鹰隼一般的双眼从络腮胡身上扫过,从他眼中迸射而出的冷意让络腮胡不自禁的打了个寒蝉。
络腮胡吓得一个哆嗦,颤声道:“是,是,大哥我知道了。”
“我们要真是栽了南边的人也不会好过的,只要我们能逃到洛水,他们就有办法从水路帮助我们南下。”麻衫中年人抿了口茶水,缓缓说道。
络腮胡闻言松了口气,但仍有些心慌,从塞北的落水的数万里路他们能安然走完吗?
菜还没上,络腮胡四下里打量着,当他的视线扫过窗边时,突然惊咦一声道:“大哥你看,那个小姑娘好眼熟啊!”
麻衫中年人沿着络腮胡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瞳孔不禁一缩:“李家大小姐!”
“什么,竟然是李大小姐,我说怎么这么眼熟?”络腮胡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麻衫中年人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蹙眉沉思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底浮现并愈发的强烈:“绑她走!”
“绑,绑架李大小姐?那,那大将军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啊!”络腮胡结结巴巴的说道。
麻衫中年人冷哼一声说道:“单是贩卖天马的事情就够我们两个死一百次了,也不差这一条罪了。”
在轩辕王朝,天马可是朝廷所列的最高级别的禁物,除了北灵卫和少部分大内禁卫之外民间敢私藏、贩卖的都会被处以极刑。
“而且你也不必过于惊慌,李家的亲信都在前线呢,家里连家丁护院都不见一个,更别提供奉了。现在这北灵府内唯一对我们有威胁的只有王府的人和在城内驻扎的张冶,只要我们能先逃出去千里,他们拿我们也没办法,到时候北灵卫的人投鼠忌器,我们逃到洛水的机会也大上几分,再不济有李家大小姐给我们陪葬,死了也值了!”抱着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最坏打算,麻衫中年人的脸孔变得扭曲而狰狞。
络腮胡见此,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同麻衫中年人一起躺这趟混水,时至今日,钱没捞到多少,却陷入了命悬一线的境地。
可是后悔归后悔,络腮胡又能怎么办呢?他和麻衫中年人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麻衫中年人想要搏命,他也只能跟着卖命。
李黛儿一边品着米酒,一边尝着下酒的小菜,微眯着眼睛惬意的像一只躺在软席中的猫儿,殊不知一股无形的暗流正在朝她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