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按照孙长老给的地址沿着主街朝城中走去。
在北灵府的正中央,一座宫殿巍然耸立。
这座宫殿正是北灵王府,是历任北灵王处理政务的公所同时也是整个王府家族的寓所。
除了帝都的皇宫之外,四大灵域的首府中又分别坐落着四座王府,它们是各自灵域的政治中心,是轩辕王朝管控天下的关键所在。
过了北灵王府之后妖妖一忘便可以窥到“镇北将军府”的轮廓了,“镇北将军府”是将门名宿李家的古宅,现任家主便是北灵卫卫指挥,“镇北大将军”李百战。
自轩辕王朝建朝起,分封之制便延续了数十万载。
战国时期,王室衰微,诸侯并起而争天下。
穆王执政时,皇族自强变法,国力渐强。
至始皇时,并六国而一天下,书同文而车同轨,废分封而设郡县。
至武帝时,分天下为四域,四域分设王府及将军府,二者分管域内的政务、军务。
其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四大将军是抗魔勋贵之后,有世卿世禄之特权;而四位灵王则由中央委任,虽然任期终生却不可世袭。
所以说,李家才是真正的“北灵第一家”。
??再行三里后,苏寒终于来到了“镇北将军府”门前,这将近一年的北上之行也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眼前的将军府虽不及王府那般光鲜华丽,却更显庄严肃穆,就如泛着寒光的利剑一般让人心生敬畏。
凝视着眼前的将军府,苏寒的思绪却飘然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个春天,站在长青剑门外的那一幕。
剑门同将军府一样都有着厚重的历史和磅礴的正气,此时和彼时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对于苏寒来说都是告别过去的新的开始。
苏寒轻轻的将小洛放在地上,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跟在我后面,别乱跑。”
苏寒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而后昂首朝将军府走去。
苏寒轻声的扣了扣府门,半晌后,沉重的大门才缓缓的朝两侧张开。
然而,与庄重的府门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从门中探出的一张极度傲慢的脸。
“干什么的?”小厮见苏寒脸孔陌生且衣着平凡,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苏寒虽然对这傲慢的小厮很不满,但一想到以后大家同在将军府共事便也就忍了下来。
苏寒行了一礼并说道:“在下苏寒,冒昧求见贵府大管家。”
“呦呵,你这冒昧的挺大啊,这一天天的想见我们舅爷爷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他老人家还要各个都见一遍?”小厮不屑的嗤笑着,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和轻蔑。
“在下受人举荐而来,还请小哥帮忙通报一声。”苏寒强忍着怒意,不想再和这小厮多做纠缠。
谁料这小厮反倒更加嚣张:“你说你受人举荐而来,那我舅爷爷怎么不出来接你呢?小子,识相的就快滚蛋,不然的话一会儿吃了苦头可别怪小爷我没提醒你!”
常言道:“宰相家奴七品官”这些人平时迎来送往的尽是达官显贵,心气儿高一点是难免的,可像这般说话如此刻薄的倒也少见。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苏寒微眯着的双眼中射出了两道杀气,那杀气仿佛凝成实质的寒光一般吓得那小厮连连倒退。
“哎呦!”六神无主的小厮一个不注意被门槛绊倒在地,他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只手撑着地面不断向后蹭着,一只手指着苏寒色厉内荏的叫嚣道:“你,你,你好大胆子,竟敢擅闯将军府。我,我,我警告你别过来啊,不然我就叫人了……”
“喂!什么事情这么吵?”娇俏的声音从巷子的拐角处传来,引得苏寒和小厮纷纷侧目看去。
同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寒和小厮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小厮一脸得意的瞟了一眼苏寒,那表情仿佛在说:“你完了!”
苏寒心中却是一凉,暗道:“黛儿小姐,莫非她是李家的大小姐?虽说山水有相逢,可这来的也太快了吧……”
李黛儿今天好不容易可以跑出去玩,心情本来不错,可谁想却在“珍宝阁”遇到了那个混蛋,大好的心情瞬间被破坏的一点不剩。
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家的李黛儿还没到家门口却听到小厮的一阵吵闹,心情更是不佳。
娇斥一声后,李黛儿加快了步子从小巷中转出,映入眼帘的这一幕,亦或者说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令李黛儿将一双美目瞪到了最大,小腹中一股邪火不受抑制得蹭蹭往上蹿。
“大小姐,这人不知是哪里来的,硬要闯进去,我是拦都拦不住哇!”小厮一改方才的嚣张嘴脸,那样子真好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李黛儿摆了摆手:“聒噪什么,赶紧起来,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小厮可是清楚自家这位大小姐的脾气的,当即闭上了嘴,拍了拍衣服爬了起来,灰头土脸的埋首站在一旁。然而他那一双阴毒的眼睛却时不时的窥伺着苏寒,等着看苏寒出丑。
李黛儿转而对苏寒说道:“怎么又是你?凭什么打我李家的人?”
苏寒答道:“我来只是想求见大管家,至于这位小兄弟我可不曾对他动手,是他自己一不小心跌倒的。”
“小姐,别听他胡说……”小厮怕苏寒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到时候他可就惨了,所以他立马跳出来搬弄是非,力求把这一潭清水搅混。
李黛儿忽然转过身去,双手叉腰,柳眉倒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聒!噪?”
小厮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有有有!大小姐息怒,小的不敢了。”
“哼”李黛儿娇哼一声转过身子,双手抱熊继续问道::“那你找我忠爷爷干嘛?”
“苏某的师门长辈和大管家是故交,此次下山历练,长辈让我来找大管家,希望能在府中任职。”苏寒说着将孙长老当初交给他的玉简拿了出来:“黛儿小姐若是不信,可以看一看这封推荐信。”
“那你师承何处?”
“北灵一奇山,神州一剑门。”这句话是修行界对剑门的赞益之词,如今苏寒已被剑门除名,再报长青名号有些不妥,便采取了这个迂回折中的说话。
李黛儿听到后不禁低声呢喃:“原来是长青剑门的弟子,怪不得本小姐打不过他!”
“那你现在是呵境界?”
“超凡后阶。”
李黛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苏寒,她本以为苏寒的境界只比自己高了一些,没想到却是两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
“像你怎么年轻的超凡后阶,就算在长青中也算得上是翘楚了吧,大宗门巴不得把你们像宝似的护着,怎么会让你跑这么远来历练呢?”
苏寒心底泛起一丝算出,叹息道:“一言难尽。”
“哦,这样啊……”李黛儿莞尔一笑,黑眼珠滴溜溜的转着,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李黛儿自认为是孔老夫子所说的:“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中的女子,肚里能撑船的那是她爹爹,又不是她。苏寒刚在那么“欺负”她,她不报复才真的奇怪。
苏寒见李黛儿这副样子,本就已凉了半截的心这下是彻底凉透了,不过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着说道:“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黛儿小姐见谅。在下自幼倾慕李大将军威名,诚愿效力,还请黛儿小姐代为引荐。”
苏寒说罢,深深一拜,心中怅然的想着:“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黛儿从小就是李家的掌上明珠,被百般呵护的小女孩难免有些小脾气,但出身将门的她却又极识大体,若为了图一时之快赶走苏寒李家就会失去一个青年才俊。“超凡后阶,剑门翘楚”,单单这八个字就足矣令各大势力抢破头了。
况且说,如果苏寒真的在李家供事,那李黛儿以后还不有的是机会报复她。
想到这儿,黛儿小姐不禁眉开眼笑,好像被春风吹融的寒雪一般。
“你跟我来吧!”李黛儿说罢,转身朝府内走去。
经过小厮身边时,李黛儿恶狠狠的说道:“以后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欺负人,我就先挖了你的狗眼,再打碎你的狗牙。”
小厮噤若寒蝉,连连应诺。
李黛儿领着苏寒绕过客室,径直奔向主厅。
主厅前的院中,阳光倾洒而下,初夏的塞北已经迎来了闷热的天气。
古树下,绿阴如盖。
一名白发老者正躺在躺椅上一边乘凉一边喝茶。
与南方的细品不同,北方人喝茶没那么多的讲究,盛夏时一碗凉茶下肚只觉神清气爽。
老者将碗中的凉茶一饮而尽,将空碗放在了躺椅旁的桌案上,眯着眼睛准备小憩一会。
“忠爷爷,忠爷爷!”李黛儿的声音让老者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循声望去,只见李黛儿快步闯进了院中。
“黛儿啊,你说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呢?”话虽如此,老管家的话中却满是慈祥而全无责备之意。
李黛儿嘟着嘴说道:“人家这不是着急嘛!”
老管家半坐起来,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儿呀,这么急?”
“带个人来见您,苏寒快进来!”李黛儿朝院外招了招手。
苏寒进入院中后先朝老管家行了一礼,而后说道:“在下苏寒,见过大管家。”
老管家看了苏寒一眼,确定之前未曾见过,便轻咦道:“敢问公子是?”
不等苏寒回应,李黛儿便抢先答道:“忠爷爷,苏寒是长青弟子,受师门长辈引荐来我李家历练的。苏寒,你还愣着干嘛,快把玉简拿出来给忠爷爷看啊!”
苏寒依言将玉简递给了老管家,老管家接过玉简后看似好奇的打量把玩了一番,确认无虑后才将神识探入查看。
半晌后老管家收回了神识,下了躺椅,活动了一下筋骨。
老管家虽已白发苍苍,但依旧身姿挺拔,精神矍铄。
“苏公子,楚鸿老弟近来可好?”
苏寒点了点头:“承蒙大管家挂念,孙长老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也不知道我们这把老骨头有生之年还能否再聚首。”老管家伤感的叹息一声后,话锋一转道:“哦对了,公子能否把楚鸿老弟当年的佩剑给我看一看?”
“当然可以。”苏寒一翻手,将孙长老送给他的地级下品灵剑从储物戒指中取出。
老管家接过灵剑轻轻的摩挲着,仿佛又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友,往事涌上心头,眼角不禁有些湿润:“老了啊,就是喜欢怀旧。”
大管家把剑还给了苏寒:“楚鸿老弟已经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说了,既然他把你托付给了我,我自然不会让他失望。张冶将军正在城中休整,我让他带你去前线见少将军吧!”
老管家从李老将军起便担任李家的大管家,老将军在时他称呼李百战为少爷,老将军故去后他则一直称李百战为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