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到第三天时,苏寒忽然觉得心绪不宁,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不再保留灵力,将身法施展到了极致,加速向苏家镇赶去。
苏寒徒然停住了脚步,一脸的骇然……因为,他闻道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片刻的呆滞后,苏寒蓦地加速,向一枚离弦之箭般向苏家镇飞掠而去。
四五里的路,转眼便到了镇前,苏寒却仍觉得太慢。
苏寒站在镇口,只见入眼的是满目疮痍;只听入耳的是一片死寂。苏寒的呼吸愈发的急切和粗重,眼神越发的悲戚和寒冷,一股凌厉的杀气在他的周身萦绕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呢喃了三声的苏寒突然仰天长啸:“啊!怎么会这样!“
然而却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苏寒拔出手中的灵剑,杀气腾腾的缓步向镇中走去。
街边一家肉铺的店门被苏寒小心翼翼的推开。
只见店中横躺着两具尸体,或者说是干尸更恰当些。他们浑身的血液都好像被抽干了一样,只剩下皮肉包着骨头,再加上他们那惊恐的双眼,看上去甚是恐怖。
苏寒认识这一对夫妇,老板是镇上出了名的凶暴,为了两斤肉钱都会和客人玩命;老板娘更是十里八乡最泼辣的刁妇,一言不合,她的骂声便能从镇头传到镇尾。
这么两位在村中横着走的狠角色,如今却惨死店中、
看到了店中的情况后,苏寒的眼中升腾起一团愤怒的火焰,但是炙热的火焰却掩盖不住他眼底的慌张。
然而慌张,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担忧。
担忧老掌柜,担忧苏姨,担忧亲朋邻友们的安危。
苏寒转身而出,沿着主街一家一家的推门而入,家家户户的屋门无一例外的没有上锁。
半个时辰过去,苏寒已经走了百多户人家,他的心已经逐渐的麻木了。只要确认了屋中没有生者,他就会转身而出再奔下一家而去。
一间老屋前,苏寒停住了脚步,并没有马上进去——这是苏姨的房间,小的时候除了老掌柜就是苏姨对他最好了。
苏寒从小就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如果说老掌柜扮演了他父亲的角色,那么苏姨就弥补了他缺失的母爱,所以苏寒对她的感情尤为的真挚和浓厚。
只见他颤抖着手推开了屋门,大堂中并没有什么异常,被苏姨打理的纤尘不染。
苏寒怀揣着一丝希望走进屋内,然后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希望着无望的希望,到最后往往会变成绝望。之间屋中的床上,斜倚着一人,那不正事苏姨!
“噗!”也许是因为一路上的压抑加上急火攻心,苏寒生生的吐出一口心血。
殷虹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俩下来,顺着脖颈缓缓的流着,最后染红了他的白衫。可苏寒却浑然不觉似的,低声呢喃着:“苏姨,苏姨那么善良你都不放过……畜生,不管你是谁,不管你逃到天涯还是还叫我苏寒都要让你血债血偿!”
苏寒走到了苏姨身边,蹲下身来想要抚平她睁着的双眼。他的手刚伸出去,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他看着苏姨的眼睛,浑身一震。
苏姨睁着的双眼凝视着南方。南方,那是剑门的方向,苏姨在临死前还惦念着那两个远去的孩子,惦念着自己的女儿啊!
半晌后,苏寒的手臂伸到了苏姨的眼前,轻轻的抚平了苏姨的眼睛。
“苏姨,我和素素过的都很好,您放心的去吧!”说完了这番话,眼角含泪的苏寒走出了老屋。
苏寒继续一家家的寻找着生者,然而每一家都无一例外的让他悲切的一叹。
终于走到了顺风客栈,马槽庞的几匹马也被诡异的抽干了血,倒在了地上。客栈的大堂中,几桌客人或倒在桌上,或趴在地上,苏寒从他们的严重可以看出无比的惊恐。
不过他并没有看到老掌柜的身影,他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也许老掌柜也不能幸免于难,但苏寒总还怀着一分期望。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转身继续向前走去,他的心现在很乱,坚韧如他也有脆弱的一面,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从日上三竿到夕阳西下,再从夕阳西下到月满西楼。
苏寒终于走遍了整个镇子,再一次来到了客栈前。
全镇上一千多户人家,五千多人无一幸免,全都葬身魔爪。
苏寒用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境,然后走进了客战。他穿过大堂,向老掌柜住的小屋走去。
颤抖着的手推开屋门,地上躺着的一人正是老掌柜。
老掌柜怀中抱着一个小木箱,同样深切的看向南方……
眼泪夺眶而出,苏寒“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嚎啕道:“掌柜的,寒儿不孝啊!若是我能早回来一天,就不会这样了,就不会这样了啊!”
滴下的热泪打湿了身前的地面,打湿了他的衣襟,苏寒却忽然不觉,自顾自的跪着,哭着。
半晌后,苏寒颤抖着站起了身,走上前去,把老掌柜的遗体扶到了床上。
苏寒这时才注意到老掌柜死死的抱着的那个小木箱,他轻轻的掰开了老掌柜僵硬的双手,取过了木箱。
木箱并没有上锁,苏寒打开来一看,里面只有一块布料和一个漆黑的小珠子。苏寒眼睛一热,他认出了这块布料和老掌柜的长衫一样。
布上有字,这是老掌柜留给他的最后的话。
苏寒摊开布,暗红的血字刺痛了他的眼睛,老掌柜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他留下了这一封血书。
寒冬数九,于店外拾得一男婴及以黑色小珠。男婴取名苏寒,小珠代为保管。
发妻早丧,膝下无子,视其若己出。
今蒙大难,邪魔屠镇。
寒儿他日学成归来,务必上禀仙门,诛杀邪魔以报苏家镇数千老少之血仇。
“爹,孩儿不孝啊。我不想要仙法,也不想要长生,只想你能活过来啊!”苏寒捧着血书,痛哭不止。
他的眼眶越来越红,清泪渐渐的便成浊泪,最后竟成了一滴滴的血泪。
血泪滴落入木箱中,滴答在黑色小珠上,竟然一滴滴的奇异的消失无踪,悲痛欲绝的苏寒却并没有发觉这一切。
吸收了血泪的黑色小珠忽然闪过一道五彩的光芒,苏寒一惊,忙向光源看去。
“主人,你怎么哭了呀?”黑色小珠中徒然传出一道少女声音,这声音十分的空灵好听,就像百灵鸟的叫声一样清脆动人。
苏寒那满是阴霾的心听了这空灵的声音后竟莫名的平和了许多。
苏寒讶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竟能说出人话的黑色小珠:“是你在说话?“
“是呀,主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叫我主人?“
“主人,我叫灵儿,是百圣魂珠的器灵。你是百圣魂珠的主人,当然也就是灵儿的主人了。”少女的声音中透出了无限的喜悦。
苏寒走上前去,从木箱中取出一开始被他忽视了的黑色小珠:“百圣魂珠,器灵?那这珠子是什么品阶的法器?”
有器灵的法器苏寒只在一些远古异志中看过,但他并不知道什么品阶的灵器才能够有器灵。
灵儿呆呆的反问道:“难道圣器之下,还有灵器可以产生器灵?”
苏寒当场石化:“圣器?你说这珠子是圣器?”
圣器,顾名思义是入圣阶的圣贤才能驾驭的灵器,而且还不是每一位圣贤都能够有圣器傍身,可见圣器的珍贵之处。
苏寒怎么看,这黑不溜秋的小珠子也和圣器这么高端的灵气不搭边啊?
“那是当然。”灵儿说的自信满满。
“那你,能做什么?”
百圣魂珠中沉寂了片刻后,灵儿才弱弱的说道:“现在还没什么用,不过灵儿可以帮主人出主意啊,灵儿很聪明哒!”
苏寒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来一位自己得到了天大的机缘,没想到只是一件基本没什么用的“圣器”。
灵儿剑苏寒的表情略显失望,忙劝慰道:“主人你别急呀,虽然现在没什么用但是以后会是有很大用的,如果你能找到十大家的圣器,百圣魂珠融合之后就会发生蜕变的。”
现在的苏寒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自己能得到这么一件没什么用的“圣器”都已经是天大的福缘了,再去找十大家的圣器,开玩笑吗?
苏寒无奈的笑了笑,刚想要放下百圣魂珠,背后的包袱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回头看去,苏寒震惊的看到那无字古书竟从自己的包袱里飞了出来……然后,朝着百圣魂珠飞去。
之间百圣魂珠光芒一闪,无字古书便徒然没了踪影,旋即微弱的光芒一下子变亮,变得光彩四溢,照亮了整个屋子。
苏寒此刻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咯咯!主人,无字天书,是无字天书。这回百圣魂珠有用啦!”灵儿的小声十分欢快可人。
苏寒还没完全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见百圣魂珠中突然飞出一道青光,刹那间没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随着青光的没入,一段字迹同时在苏寒的脑海呈现而出,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仿佛那本就是他灵魂最深处的记忆。
苏寒大体浏览了一遍,大部分的内容其实还是那无名剑诀,和之前的无字古书别无二致。
只不过在最后多出了一小段话。
予本为儒门弟子,幸得孔圣之传承——《无字天书》。
然予之天资愚钝,观书百年不得其解,遂束之高阁专修剑道。
今于剑道,小有所成,乃附之于天书之上,静候有缘人习剑道,解天书。
若仍不得其解,望再传,勿使往圣之绝学后继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