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剑来了,苏寒深吸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这一剑是成败的关键。
他依旧不打算出招,他在赌,在赌自己依旧能够接下这一剑。
剑来前,风止息。
剑来时,风再起。
风散时,只见台上的二人,孟寻寸步不移,苏寒狂掠而出……
“就这样结束了吗?”众人心中一种意犹未尽的情绪油然而生。
然而,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喝!”只听苏寒低喝一声,双脚运力下踏,花岗岩的地面寸寸崩裂开来。苏寒狂退的势头渐渐弱了下来,但依旧没有完全停止。
花岗岩的碎屑伴着他的身形漫天飞舞,最终在擂台的边缘复归于平静。
苏寒的嘴角流出一道鲜血,接下刚才的那一剑他让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竟然还没结束,大家都感到十分惊奇。但是看苏寒好像伤的不轻,孟寻反倒没有什么大碍,这场比试他差不多已胜券在握了。
然而在这种“胜券在握”的局面下,孟寻的心却比刚才悬的更高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苏寒还是没有出招。
《孟氏剑法》的第五式已经是他能够熟练掌握的最强一招,却还是没能逼出苏寒的底牌,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惊讶,甚至是骇然。
也正因为如此,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种连王淳都不曾带给过他的压力。
孟寻握剑的手不知不觉间已渗满了汗,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的那一剑了……
他疯狂的抽调着全身的灵力到右手,手心的汗水承受不住大量灵力汇聚所带来的热量,瞬间蒸发,道道青烟从他的指缝中挤出,气势看上去颇为不凡。
大家都知道,孟寻这是要出绝招了。在不少人的眼中,那一剑的强大仍历历在目。
台下的王淳默默的为苏寒捏了一把汗,前不久刚和孟寻比试过的他对这一剑的强大体会的最为深刻。
孟寻的气势或者说是还在一点点的攀升着,经过了和王淳的对战,他对这一剑的理解更为深邃。当剑势积蓄到登峰时,威力比之前隐隐的强了数分。
“受死吧!”孟寻凌空跃起,积蓄着强大剑势的这一剑向苏寒逼来。
苏寒动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被动的接招,而是主动出招。
“来吧!”他举着手中的秀剑,笔直的刺了过去。
虽然如众人所期待的那样,苏寒出招了,但是仅从剑招的气势上来看,苏寒的这一剑比之孟寻,就仿若萤火之光比之日月之辉。
掌门看到苏寒这一剑颇为惊诧:“咦?好强的剑意!”
其他修为高深的内门长老和几位剑堂弟子也都发现了这一点,他们的眼中尽是骇然,心中尽是疑惑。怎么可能,这小子怎么可能不积蓄丝毫的剑势就展露出如此强大的剑意呢?
剑招和剑势是传达剑意的媒介,这是剑道的常理,然而苏寒现在却在违背常理。
当然,常理不代表真理,常理的背后往往也会有许多的反常。
比如说,剑者对自己的剑法的理解登峰造极,自然可以省去剑势直接凝聚剑意;再比如说在剑道上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那么举手投足间便是剑意。
第一种情况似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苏寒是浸淫剑道百年的大家。
第二种情况绝对是不可能的,那所谓的“返璞归真”的境界即使是掌门剑无心也差了很远很远。
这苏寒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的确,苏寒的剑势虽然微乎其微,但是剑意确实无比的充盈。
刹那间,两剑相击。这一刻,是不仅仅是两位剑门翘楚间的决战,同样是剑势与剑意间的对垒。
这一次,没有娇柔的相持,可以说是高下立断。
孟寻长剑脱手,倒飞而出,远远的脱离了比武台的范围。
孟天见状,赶忙飞身而起,接住了半空中的孟寻。
此时,苏寒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只见他缓缓的下落,稳稳的重新占到了比武台上。他现在的位置比之刚才凌空时,分毫未退。
台下一片哗然,在许多境界尚浅的弟子看来,苏寒的这一剑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为何却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甚至强大到连把实力发挥到极致的孟寻都毫无招架之力呢?
在大家都注意苏寒的时候,没人留意到孟天在接住孟寻那一刻,眉头倏的一跳。即使强悍如超凡巅峰的孟天在仓促间竟也吃了亏,而且这仅仅只是从孟寻身上传来的余力,可想而知这一剑本来是有多强!
只一剑,竟强大如斯。如果说苏寒在半决赛的那一场比试中,一掌而技惊外门。那么,今日他便是一剑而名动长青。
孟天心中一慌,生怕弟弟会被这一剑伤及根基,于是急匆匆的把孟寻抱到了郑长老那里。
无论是认为苏寒是在逆境中爆发也好,还是认为他是一直在隐藏着真正的实力也罢。苏寒终归是赢了,而且赢的十分彻底。
顺理成章的,这一届外门大比的首名便落在了他头上。
苏寒静静的走下了比武台,他的情绪颇为淡然,摘得首名的喜悦并不足以影响他的心境。毕竟这一切都是他早就料到了的,没有人会为了一件已知的事情而狂喜。
这种心理可以说是一种绝对的自信,但绝不盲目,因为它是建立在知己知彼的基础之上的。
而这种绝对的自信也同样助了苏寒一臂之力,正是因为这种绝对,苏寒手中的剑才能迸发出强烈的,彻底的,一往无前的,锐不可当的剑意。
苏寒迎着数万人热切的目光,拿着剑缓缓走到了苏素素身前,双手持剑而还:“谢谢!”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蕴含着许许多多的意思。
谢谢,谢谢你接的剑;谢谢你曾经的陪伴;谢谢你对我的激励;谢谢你的离开让我认清了很多……
总之,他对她现在只剩下谢意,真诚的谢意。
纵使分离,莫相恨。
常带一分谢意亦或是善意,于己于人,于彼此之间,都是好的。至少苏寒是这么想的。
苏素素接过了秀剑,插入剑鞘,而后优雅的向苏寒点了点头。
苏寒见此,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身向掌门走去。
和郑长老交好的几位长老觉得苏寒没有在第一时间来拜见掌门的怠慢行为很狂傲且幼稚,不过却不好说什么。
而郑长老或许是出于担心孟寻的伤势,或许是觉得孟寻惨败使他颇丢面子的原因,此时早已带着孟寻和孟天急匆匆的离开了演武场。
苏寒见礼道:“弟子苏寒,不负掌门厚望,险胜一筹。”
“你这孩子太过谦虚了,这一届的大比我觉得是近百年来最为精彩的一届。我长青后背,人才辈出,众弟子切莫懈怠,长青的未来不久之后便要交给你们啦!”
掌门的一席话挑起了内门外门数万弟子的无限热情,只听高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这呼声既是送给苏寒的,同样也是送给他们自己的。
掌门见此朗声大笑,根本没有在意苏寒刚才的举动怠慢与否。
少顷后,掌门轻挥了挥手,声浪渐渐沉落,偌大的一个演武场在加上周遭群峰又复归于沉寂,等待掌门训话。
“再过不久就要迎来内门大比了,我相信既然外门大比如此精彩,那么内门大比也不会逊色。诸位内门弟子和长老们还需勤加准备。”
孙长老应道:“是,谨遵掌门之命。”孟长老一走,孙长老自然要代表内门来表一表态度。
“好,那就有劳孙长老了,我且带他们先走一步了。”掌门说着,又指了指苏寒道:“苏寒,你到我这儿来。”
苏寒依言,走到了掌门身畔。
孙长老行礼道:“恭送掌门。”
其他弟子长老也纷纷行礼:“恭送掌门。”
掌门轻轻扣住苏寒的肩膀,旋即凌空而起。苏寒当即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拉到了空中,但在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就平稳了下来,一点下坠个感觉都没有就如履平地一般。
苏寒这才终于领教到了塑魂境界的强者的强大之处,这一分对力道的把握实在高妙,现在的苏寒就连望其顶背还有所不及。
掌门身后的几位剑堂弟子也纷纷御空而行,紧随其后。
苏寒之间脚下景物迅速后掠,他现在都还拿捏不准这御空而行的速度到底有多快。饶是心境平淡如他,此时也不禁泛起一丝波澜,一丝对这种强大的力量的向往所掀起的波澜。
掌门好像能看破苏寒心中所想一样,微笑着对他说道:“雕虫小技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等你到了塑魂境界就自然而然的会了。”
这都还仅仅只是雕虫小技吗?
苏寒心中惊叹的同时无声的点了点头,眼中向往的色彩更浓。
少顷后,云中雾里间忽见一高峰耸立。
这座高峰高到直插云中,怕是有数千丈不止。
掌门定住身形,对身后的剑堂弟子说道:“你们回去吧,提醒你们大师兄切莫怠慢修炼,你们也是一样。”
六名剑堂弟子应“是”后继续向后山飞去,转眼间已消失于天际。
“我们下去吧!”掌门说着,扣着苏寒的肩膀便向下落去,苏寒只见周身的云雾迅速的上升,然而自己却还是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一转眼间,苏寒二人的身前突然多了一座大殿,上书“长青殿”三个烫金大字。
苏寒讶然,这长青殿是剑门处理机要的场所,地位等同于皇宫正殿。
掌门松开了苏寒的肩膀,径直向前走去:“别愣着了,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