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在我小腹上下轻轻抚着,又问,“跟朕打赌,你敢不敢?”
我皱眉看着他,“你究竟想赌什么?”
“这一胎若是个公主,朕便答应你一件事情,若是个皇子,你便答应朕一件事情。”
我凝眉思索了一会儿,不相信的问道,“任何事情都可以?”
他点点头,重复,“任何事情都可以。”
“好,一言为定!”
我想,这个赌局我几乎会只赢不输,毕竟我人在他手里,唯一的哥哥又在他手下当差,即使没有什么所谓的赌注,他让我答应的事情我依旧没有选择可以不答应。而于他,如果我此胎生出的是个公主,我就能明目张胆的让他放出慕容北珩……
聪明如他,为什么会跟我赌这一局呢?
翌日,慕容孤赫果然雷厉风行册封了太子,满朝文武,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之外,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个‘不’字。我想他们对现在这位君王,恐惧大过敬仰,要不然我这个算起来伺候过两届帝王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成为来日东宫?
二哥对此,深表欣慰,并且更加重了他对慕容孤赫誓死效忠的念头,按他的话说,“妹妹,以后等我的侄儿当了皇帝,我不就是威风八面的国舅爷了?”
我憋憋嘴,别过头去,没有理会他。因为说到国舅,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起夏国的大叛臣刘守,想起他,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而就我内心而言,我打心底里希望自己生个女孩,即免了不必要的皇室纷争,又可以救出那个人,所以对二哥的话,怎么也感冒不起来。
二哥又说,“傻丫头,何必闷闷不乐?过阵子等你为皇上诞下皇子,哥帮你去跟皇上救个恩典,我们一起去夏国祭拜父亲和大哥,可好?”
他这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我问二哥,“你觉得慕容孤赫会允我们去吗?”我叹了口气,“恐怕,我这辈子都没法走出这个鬼地方了。”
二哥摇头不认同道,“不会的,皇上那么疼你,一定会允的。”
他这般坚定的态度,让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以前的二哥在面对慕容孤赫时是如何的憎恨?就连小时候的詹翼也没见他们能好好相处,怎么短短十多天过去,他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凝眉问道,“你这般铸锭的源头究竟出自于何处?你就那么相信他慕容孤赫?胜过相信你亲妹妹我?”
二哥依旧坚定不移的说,“璃儿,二哥觉得他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他是詹翼,是小时候就愿意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的那混小子,难道这点二哥还看不出来?”
“二哥,你根本不了解我跟他之间的状况,对,他是詹翼没错,小时候我们可以无所顾忌的与他打闹没错,但你更不要忘了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难道你还会不懂?夏国灭亡之际,皇叔斩杀的我们的父亲,可是他的亲弟弟!连手足都可以相残,试问帝王的爱,能有几分真意?”
说到父亲的死,二哥原本平和的脸一下子阴郁了下来,唇角微微颤抖,使脸上的刀疤看起来更显狰狞。我并不是有意勾起他那些伤心往事,但有的事,只是在血一样的事实中才会被得以铭记。
我一鼓作气,继续道,“什么疼呀爱呀,全是屁话!慕容孤赫他是什么样的人,是何种性格,我想我不比你了解得少。我劝你最好也给自己暗自留备一条后路,情况一不好,咱们就立刻跑路。”
“跑路?”二哥似乎被惊得不轻,“难道璃儿你早已打算离开这里?”
我深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二哥,若不是还挺着个大肚子,若不是这皇宫里守卫森严,能跑,我早跑了,谁愿意活得这么憋屈处处受制于人?”
二哥惊讶的说,“哥哥一直以为你活得很幸福来着,才愿意留在这里为朝堂效命。”
得,我们两兄妹貌合神离的已经跑老远老远!
二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说,“其实要离开,虽然不简单,但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困难,只是二哥在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即使逃出宫去又能去哪里呢?”
他这话,到着实把我给问住了。
去哪里?这是个深奥又实在令人头痛的问题,倘若天下尚未大统,我们逃出祁国还能去别的国家避一避,而现在,整个天下几乎都是他慕容孤赫一个人的,出去,又能去哪儿?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立刻陷入了深深的抑郁里,与二哥四目相对,彼此看彼此的眼神,都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活脱脱的没有生机。
二哥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肩道,“傻丫头,咱兄妹俩还是再合计合计吧。”
嗯,他说得不错,只得合计合计。
我在殿门口默默凝望二哥越来越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小的时候从来都是肩并肩走的两个人,现在却只能是我坐着他站着,而他转身,我却只能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尽管这背影也实在特猥琐了点……
不过猥琐归猥琐了些,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哥哥。我心头七七八八的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刚一转过头去,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突然无限放大在我眼前,我心脏剧烈一震,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一手捂住胸口,拼命顺着气,一手指着他声不成声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夜无心面上风尘仆仆,一身侍卫装扮,想必又是从哪个不知明的角落里潜进来的,这个世界不公平!凭什么他去哪里都能来去自如,而我却要被困在这一寸天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