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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华尔兹

“夜深了,森林里安静极了。

“星星眨着眼睛,一闪一闪地笑着,我们却呼啊呼啊地睡着了。

“警士们迈着坚定的步子,保卫着我们美好的生活。

“哎,你知道这个领头的是谁吗?

“啊!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猫警长!”

液晶电视里传来女生温柔又深情的声音,画面不停地闪动着,几条纤细的腿晃动着跑过。

夜的确是深了啊……

蹲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板上的我死撑着眼皮,竭尽全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韩逸明和乔羽,他们也时不时使劲地晃着脑袋,拼了命地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我揉了揉眼睛,单手支着下巴,把头转回来继续死撑。

我的肩膀猛地一沉,就看见余惜倒在了我的身上,脑袋正好顺着肩膀,配合着身体滑倒在了我的怀里。

……

“要死啦?都给我清醒一点!”导演的咆哮声响起。

“我让你们看这个,是让你们来开小差睡觉的吗?嗯?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儿的,要活不活要死不死,奔丧哪?都给我站起来!”导演干脆拿起了小棍子,冲到电视机前指着后排几个睡得尤其张扬的小演员,末了,又用棍子狠狠地敲在了电视柜上。这一敲,棍子断了,我们也被吓清醒了。

其实吧,事情也不算复杂。明天我们要拍一场户外戏,我们这一群人都是要追小偷来着。但是因为剧组里大部分都是新人演员,导演组一直认为我们跑起步来不优美,硬要我们照着《黑猫警长》里面猫咪们的脚步学。

在导演组看来,猫咪们的脚步是最有技术含量的,要想把电视剧拍得好,就要让细节向精致的漫画靠拢。

“你们要仔细看,认真学!光说不练假把式!光死气沉沉地在这里坐着……或者说睡着,你们能学好吗……”进组以来,我还真没少听导演的长篇大论,早就习惯了,耳朵自带隔音效果。

“我要的是那种轻盈又不失连绵,仿佛飘摇于太空之上,富有质感的脚步,懂不懂?明天就拍戏了,你们却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档期晚了怪谁?制作不好怪谁?观众喷口水喷的可是你们很少是我!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儿的,现在你们是在……”这次导演估计是真的生气了,充分展现了他大男子主义下的妇女本质。

“好了好了导演,您也累了吧,别喊他们了,喝口水歇歇吧,等会儿帮您我训他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好好拍戏,对吧?”还是乔羽哥比较好,主动站了起来安慰导演,那语气和表情,简直就像是一个在安慰吵闹着要糖吃的孩子的母亲。

其实,以乔羽哥老牌演员的经验,他是不用来的。以他的跑步姿势,就算比不上黑猫白猫,那也是妥妥的动漫美男子一个了。要不是我们几个连环给他寄刀片,他才不会来呢。但是,既来之则安之。谁让他嘴又甜,演技又好,导演还喜欢他呢?自然成为了掩护我们睡觉的扛把子喽!

“好了!都给我站起来!我是让你们学人家跑步的,不是让你们来睡觉的!既然接了这份工作就给我把它做好!知道了吗?乔羽,你留下来教他们,实在撑不住就回去睡。其他人,开始行动!”

我只觉得怀里一轻,再低头看,余惜的脑袋已经随着身体一起消失了。与此同时,我的手腕上传来了一股强劲的拉力。

只见余惜红着眼睛,僵硬地站着。她是困到没知觉了,却不忘把我也拉进火坑。我只好哀叹一声,乖乖认命。

四十分钟后……

在看了好几十遍白猫黑猫不停晃动的双腿后,我彻底晕了。

我的脑子里全都是循环播放的猫咪们跑步时“哒哒哒”的配音,眼前全都是一条条纤细的猫腿。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能靠身体的条件反射无意识地对外界刺激做出回应。

更可怕的是,我忘了我自己是怎么走路的了!

我僵硬地伸出一条腿,踏下去,脚底传来的却是陌生的触感,我好像轻飘飘地飞在了云端,又好像被地心引力牢牢地吸住,不能动弹。

我脑子里仿佛有好几团乱麻缠在了一起,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导演走了过来,说:“星儿,你做得不错呀,看样子,你已经完全进入到情景里了呀!”

进……进什么进呀!莫名其妙……我难受得很呢!我偷偷地冲导演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先不要想你以前是怎么走路的,保持现在的状态,趁热打铁,跟着电视里学。”导演眼中满是希冀地盯着我说。

我无奈地看了电视一眼,动作僵硬地跑过来跑过去。

我的腿还是麻的,完全活动不开,不过,这也算是老天帮了我一个大忙。导演要的步子,正好每条腿的弯曲程度都不深,而且步子大,我现在这个笨拙的样子,正好中了靶心。除了……整体姿态不平衡……

“来,大家都来看看!”导演突然拍起手来。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或懒散或麻木的动作。

“星儿,你做一遍示范。”

我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僵硬着步子跑了起来。

一跑不要紧,可我的腿正慢慢苏醒,血液流动正慢慢加快,正是没有感觉的时候,我脚下一软,往前趴了过去,正好扑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我抬头一看,乔羽关切的眼神正落在我的身上。是他接住了我。

乔羽身后的半米处,韩逸明悄悄地收起了迈出的脚和伸出的手。

我听见了周围响起的细碎的议论声,像一颗颗小小的珠子,落到我的耳朵里,炸裂。

“你看,乔羽哥抱住她了呢~”

“老牛吃嫩草啊!现场搞事情?”

“你别瞎说了,我们乔羽也就二十几岁好吗!”

“喂,我说,明明就是那个苏星儿自己扑过去的,哪里是人家乔羽的错。”

……

我忙乱地站起来,脚底还隐隐发麻。局促感席卷了我的全身。

“星儿,小心点儿,”导演着急地跑过来,“好了,都别说了!怎么都不学习人家优秀的地方呢!你们要是能抓住星儿这看似不协调的动作的精髓,你们就是大神了!”

这……这哪里是看似不协调……这就是不协调……

生活啊,处处是尴尬,处处是打脸。

“好了,星儿,记住你现在的感觉,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哦,对了。韩逸明,你和星儿去舞室里找老师练一下华尔兹,练完就休息。其他人,继续!”导演发话。

瞬间,周围的议论声变成了羡慕的唏嘘。

就这样,我在韩逸明看似疏远实则平稳的搀扶下,离开了这令人不舒服的地方。

我们刚走没多久,乔羽哥就小跑着跟了上来。

“星儿,还好吧?”他自然地搂住了我的肩头,盯着我的脚。

“嗯,还好。”我笑了笑,遮去了眼底的疲惫。

“来,你正在长身体,这样肯定受不了,我背你。”他蹲下来,把双手反伸到后面。

这时候,拉着我胳膊的韩逸明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我回头看过去,正好看见了韩逸明低垂的眼睑和抿紧的双唇。有那么一瞬间,他抬了一下头,我看见,他幽幽怨怨的眼神落在了乔羽的背上。

“嘶~我这后背怎么这么凉啊……”乔羽身体抖了一下。

这是……吃醋了?我试探地看向韩逸明。

“你吃醋了?”

“啊?我……我没……”他突然回过神,慌乱起来。

本来我只是试探一下,结果,还真是惊喜啊。

“唉,多大点儿事儿啊。要不……让乔羽哥背你?”我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我没察觉,韩逸明缓缓地舒了口气。

他戳了戳我的脑袋:“好了,我没吃醋,你别多想了。”

“星儿,快上来呀。”乔羽哥扭过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没事儿,乔羽哥。不就是脚麻了吗,一会儿就好了,倒是你,你是主角,戏份多,你应该回去好好休息呀。”我不好意思地推脱着。

“没事,我背……”

“乔羽哥你就去休息吧,我背!”没等乔羽说完,韩逸明就挡在了我身前,也蹲了下来。

此时,两个后背,展露在我身前。可是,两个我都不想要啊!

此时的乔羽,开动了他娱乐圈老司机的脑筋,眼睛骨碌骨碌转一转,立刻了然。他暼向韩逸明,莫非是……

韩逸明悄悄回给他一个眼神,就是!

哦~懂懂懂。哥们儿,看我给你打助攻!乔羽一脸坏笑,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真的,真的不用了,我自己……”我想拒绝来着。

“算了,你背就你背吧,这也没什么好争的。”乔羽对韩逸明暖暖一笑,站起了身,与此同时,还抛过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星儿,我扶你。逸明,你可要蹲稳了。”

所以,我没有任何选择权的,被乔羽放到了韩逸明的背上。

临走,乔羽还拍了拍韩逸明的肩膀:“加油!”

我无语:“我不重的……”

“好了,”韩逸明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冲乔羽笑笑,“会加油的,多谢支持。我们走了!”

我真的觉得智商不够了。是我太困出现幻觉了吗?总觉得这俩人在打哑迷。

唉……不多想了,头疼。

舞室离大厅有些距离,韩逸明一晃一晃地走着,体力接近透支的我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头也软软地靠在了韩逸明的肩膀上。

在潜意识里,我把他瘦却结实的肩膀当成了弹簧床垫,还在上面蹭了蹭。

我当然看不到,韩逸明的耳根晕上了淡淡的红色。

“醒醒,到了。”

我揉揉眼睛。

之前我们已经抽空学了舞步,现在只是简单过一遍。

韩逸明搂住了我的腰,我顺势搭上了他的肩,然后,握住他的手。

尽管我们两个之间刻意保持了距离,但是,尴尬就是来得猝不及防。

旁边的舞蹈老师看着我们,一脸传说中的姨母笑。

我……说实话,我也很想笑来着,但是,这气氛实在是不合适啊。

消失了好几天的向熠默默地出现在角落,举起了摄像机。

他呵呵一笑:“放心,会剪掉的。”

剪都剪了还拍什么啊!无语……

我又困又累,注意力根本集中不了,好几次都迈错了步子,踩了韩逸明不说,好几次都差点把他拉倒。

“没事,你清醒一下,我带着你。”他颇为温柔地安抚我,放在我腰上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把我向他拉近,我一抬眼,刚好看见他的嘴唇。

我感受到了脸部渐渐升高的温度,赶紧低下头,跟紧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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