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南宫绝一生之中哪里见过如此高明剑术!那气刃有形无质,速度极快,南宫绝一见之下,更加不知如何化解,于是只好逃跑。哪知元婴境界虽然高了金丹境界一个等级,实力却是天差地别。南宫绝跑得几步,那气剑已近身前。他急切间忙低头避过。避开一剑,第二剑瞬间又至,随即第三剑第四剑,一剑接一剑连气袭来。南宫绝眼花缭乱,避了两剑,再也避不开。霎时间接连受伤,或被削,或被刺,最厉害的便是左腿自脚腕处被削断。终于站立不住,坐倒在地。
南宫绝坐在地上,既疼痛欲绝,又伤心左脚被气剑削断,成了残疾。忽然心中一动,想道:我受了这么多伤,都能片刻间愈合,现在不知这断脚还能否接上?一念至此,当即忍痛捡起断脚,小心翼翼的连好,然后紧紧捂着断口处。果然,不多时,痛感渐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连和起来。南宫绝见状大喜,急忙起身,猛提口气飞奔而去。
方才蔡、王二人虚立空中,连续击出数道气剑,后来见南宫绝左脚被削断坐倒在地,料定他再难逃跑,是以暂且停了攻击。哪知随后发生的一切竟令二人惊讶万分,直叹不可思议。直到南宫绝跑远了,这才回过神来。蔡恩重就要去追,王恩环拦住他,道:“算了师兄,这小子实在邪门,不可鲁莽。现在义松他们受了重伤,事不宜迟,须得尽快带回治疗才是。”蔡恩重一想也是,当即二人带了五人回山疗伤。
南宫绝疾跑一阵儿,不见两人追来,这才松了口气。一看四周,郁郁葱葱,绿意盎然,却已是出了昆仑派二十里远。他心里挂念沈一一姐妹俩安危,当下跃到高处四处观望,但入眼处皆是些花草树木,偶有几间房舍,星星点点,却哪里有几人的踪迹?当下不禁愈加慌急。
他苦思半天无策,只好先去黑石寨,告知她们的父亲,再作计议。
一路飞奔,几十里路不消盏茶时分即到。到了大门前,忽听一阵打斗之声自寨里传了出来,急忙飞奔过去。只见大门内已密密麻麻的聚集着有四五百人,有黑衣的、红衣的、白衣的等等,俱是些南山北洞的盗匪,围了一个大圈。中央则是三人在恶斗。南宫绝细细一瞧,一身白衣犹如仙子,风姿飒然,容颜绝世,正是柳义初。另两人一个络腮胡子,高大肥胖;一个中等身材,白净儒雅,正是檀山两位当家东方胜与东方贺。此时柳义初手持一柄宝剑,挥舞过处,剑气纵横。东方胜使一根狼牙棒,东方贺则使一柄月牙铲。两人一前一后,将柳义初围在中间,招招阴险毒辣。
这兄弟俩初入金丹之境,而柳义初则早在几年前就已晋入金丹境界,现今已是金丹中期。虽是同等境界,实力却天差地远。无论是筑基金丹还是元婴境界,甚至更往上,都分三个时期,即初期、中期和后期。同等境界的初期和中期,虽只修为差了一许,但功力却是相差甚远。
柳义初功力高出两人许多,只是此刻两人联手,出招阴毒;她又心有旁骛,一时间竟然不相上下。
南宫绝暗忖:不知师叔祖为何到了这里,又何以与东方兄弟倆打了起来?···对了,沈姑娘他们呢?想到这里急忙四下查看,顿时看见沈一一和沈秀云躺在草地上昏迷不醒。男女有别,铁石坚与两名少年便站在旁边守护,后面则是一群身穿黑衣的黑石寨喽啰。南宫绝稍稍放下心来,转首再看场中,打斗愈发激烈。但见兵器飞舞,真气纵横,早已看不清三个人的身影。
南宫绝心里又不禁担忧:不知师叔祖能否胜得了这两个匪头?忽听一声娇叱,“小贼,休得无礼!”刚说完,白影一闪,柳义初挥剑径向一名青年刺去。南宫绝一看之下,顿时醒悟,原来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正要俯身去扶沈一一。这人身材消瘦,长脸尖腮,乃是东方胜的独子东方孝。他见三人斗得难分难解,是以偷偷过来,打算借关心为名,实则欲偷偷揩油。铁石坚一行不知他的龌龊想法,还道他真的关心沈一一,这才没有阻拦。
东方孝此刻听得柳义初厉声娇叱,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来,只见柳义初一剑已经刺到。他大惊之下不及细想,身子一矮,滚在一边。柳义初宝剑又一挥,一道真气急削而去。东方孝一个筑基后期的无赖,哪敢直撄其锋!身子一滚,又险险避了过去,只是速度稍慢,后背衣服被剑气削破。柳义初对他既厌恶又痛恨,紧接着又要挥剑。便在此时,东方胜和东方贺同时赶到,一个挥起狼牙棒向她头顶砸来,一个舞起月牙铲扫向她的双腿。柳义初蓦的身子横起,翻出来躲过这致命双击,同时剑气削出。二人自知功力不如,不敢硬接,急忙闪身躲过。
南宫绝见柳义初潇洒躲过,暗暗松了口气。突听一人喊道:“美人儿!我也来领教领教。”南宫绝看去,只见一中年汉子一身白衣,长相也算英俊,只是眉目之中隐隐现出淫邪之色。这人乃是快活山庄的庄主朱三卓,此时他一说完,便手持长剑,化作一道残影,径向柳义初刺来。南宫绝忍不住骂道:“三个大男人联手欺负一个女人,好不要脸!”众人不禁循声看来,见他一头白发,却是不识得。当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三人却只装作听不见,手头越来越快。
朱三卓一加入,柳义初顿感吃力,但也能勉强支持得住。又斗一会儿,突然一人朗声道:“这娘们伤了沈寨主的千金,现下又这么厉害,大家不必遵守什么规则了,一起上吧!”又一人道:“是啊!沈寨主待我们不薄,先拿下这娘们再说。”众人轰然允了。随即方才说话的两人带头冲来,立即又有五人紧跟而上,余下的喽啰修为太低,难以插得上手,只是在边上大喊大叫。南宫绝见状再也忍耐不住,冲了进来,挡在众人面前,怒道:“你们谁也不能伤害师叔祖···不能伤害楚夫人!”方才说话那人闻言大笑几声,道:“就凭你也想拦我们?”他满脸麻子,三角眼,鹰钩鼻,说不出的丑陋,乃是红枫山的匪首洪健。南宫绝道:“我虽然武艺低微,但也决不许你们伤害无辜。”洪健看他一副呆里呆气的样子,笑道:“莫非是你看上这娘们了?”南宫绝闻言,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本不善言辞,此刻怒气攻心,更是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洪健见状,又****大笑起来。一众喽啰紧跟着也大笑出声。南宫绝怒极,一掌向他拍去。
洪健虽然看似毫不在意,其实一直暗暗防着他,此刻见他一掌拍来,真气强劲之极,吃了一惊,不敢硬接,急忙闪身躲过。后面的喽啰反应迟钝,顿时被掌力震出数十丈远,落地时已是血肉模糊,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众人见他一掌之威竟至若斯,都是大吃一惊,怔在当地。南宫绝则呆呆的望着自己手掌,心里一阵不安。场上四人听得巨响,也都停了打斗,齐向这边看来。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静默之极。
忽然白影一闪,柳义初抱起沈一一二人,一手一个,径往山下飞奔而去。东方胜最先回过神来,喊道:“那娘们携了沈兄两名千金跑了,大伙儿快追。”说完当先追去。余下的立即也紧跟追去。南宫绝这才回过神来,无暇再愧疚不安,也提气追去。
柳义初心知这群人下流无耻,把沈一一二人交给他们,实在不能放心;今日自己势单力薄,难以护得二人周全。于是趁众人分神不备,迅速携了二人逃去。
她虽携了两人,终究功力高出众匪许多,疾行一会儿,渐渐甩掉了众人,再后来便连朱三卓和东方二人也甩的无影无踪。又过一会儿,忽听前方传来淙淙的流水声,走近一看,好大一个瀑布。那瀑布有五六丈宽,自山腰处一个山洞里流出。柳义初暗暗称赞,高山流水,花香鸟语,果如仙境一般。又想:自己长居昆仑山,附近数里内去的也不少,自是十分熟悉,却不知原来还有这一处仙境。她当时不知自己挟着二人跳跃飞奔,已经离黑石寨有二百余里。当下便要飞身进洞查看,忽见远处一个黑影蹿高蹿低,片刻间就到了跟前,却原来是南宫绝。
南宫绝见了柳义初,忙跪下道:“弟子拜见师···拜见前辈。”柳义初见他一时改口,微微一笑,道:“起来吧!拜见前辈无须这样大礼。”心中却暗暗诧异:不知他何以突然头发全白了。但现下无暇询问,只好按下了好奇之心。南宫绝站起来,搔搔后脑勺,不知该如何作答。柳义初见他这般腼腆,不禁又笑道:“那个山洞看见了吗?”南宫绝依言看去,果然看见那个山洞。柳义初道:“我在这里看护她们,你先进去查看一下是否安全。”南宫绝急忙应了。当下提气跃起,只是身法实在笨拙,到了洞口时差点撞在山壁上,急忙用手挡住,这一来身形不稳,随即落下摔在了水里。水势湍急,眨眼间便把他冲了下去,落入深潭之中。
南宫绝游上岸来,提口气又要重上,柳义初叫住他,道:“你过来。”待他走到跟前,又道:“你真气深厚,只是这跳跃飞行之术实在差劲。”她自不知南宫绝并未炼出真气,不过是灵气而已。
南宫绝闻言脸上一红,柳义初随即把诀窍告诉了他。南宫绝心里默念几遍,有所体会,转过身依照法门提气跃起。说也奇怪,他学别的不行,但这跳跃飞行术却是一学就会。一时之间虽不大熟练,却已窥门襟,虽然身法还显笨拙,却也安安稳稳的落在了洞口。
那洞约有七八丈宽,中间是湍流,两侧则各有丈宽石台。南宫绝站在上面,向里看去,只见黑蒙蒙一片,除了流水声,再无别的声音。他黑暗中不能视物,于是复又返回,幸好沈一一随身带了火折子。柳义初从她身上拿下来递给南宫绝。南宫绝当即又返身跃进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