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递员在米店的门口高声喊着绮云的名字,他交给绮云一封信。绮云这辈子中几乎没有收到过什么信件,长期的与文字隔绝的生活使她无法通读这封信,她让米生给她念,米生将信草草地看了一遍说,是抱玉,抱王要来看你。绮云愣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扳起指头算了算说,可怜,他娘死了都十二年了,亏他还记得我这个姨。绮云转而又问米生,你还记得你表兄吗?无论是长相还是学识,他比你们哥俩都要强百倍,他是个有出息的孩子,米生用嘲讽的目光扫了母亲一眼,把雪白的信笺揉皱了塞还她手里。米生说,我怎么不记得他?小时候他把我当马骑,还用树枝抽我的屁股。
三天后一个面目清秀西装革履的年轻绅士来到了瓦匠街。他的出现引起了街头老人和妇女的注意,他们看着他以一种从容而潇洒的步态走进了米店的店堂,杂货店的老板娘熟知米店的历年沧桑,她盯住年轻绅士的背影回忆了片刻,脱口而出,是织云的儿子,织云的儿子回来啦!
米生和柴生去火车站接抱玉扑了空,等他们回家看见院子里正在杀鸡宰鸭,雪巧正在认真地褪一只花公鸡的鸡毛,她兴高采烈地对米生说,表兄已经到了,你们怎么这样笨,接个人也接不到。米生皱了皱眉头,他说,人呢?雪巧说,在屋里和娘说话呢,你快去。米生厌恶地瞪了雪巧一眼,我快去?我为什么要这么下贱,他就不能来见我?米生一边说一边拖着跤腿往房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