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学期开始的时候,我读到了一部长篇小说的清样稿,它就是您现在捧读的《父亲的情人》。两位作者让我一定要说几句读后的感想,本来,我很为难,因为我向来不善于、也惧怕这样的“说项”。但这次不同,因为两位作者是我在鲁迅文学院的学生,说上几句,权当是讲评他们的作品。所以,概然应命。
拿到书稿,书名就吸引了我。《父亲的情人》,这是一个很能诱人伸入的话题。从表层意义上讲,“情人”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作为一种现象,“情人”是个在当今社会里普遍被人们提起的名词。在物质条件越来越优裕的今天,许多的人内心却被极度的空虚和失落所笼罩,一种无法逃避的情感危机在困扰着人们。所以,“情人”也就像春天的麦子一般,在生活的“田野”里迅速地生长;像夏天的长青藤一样,在岁月的墙壁上疯狂地蔓延。找个“情人”,仿佛在一夜之间成为一种时尚。一开始,我以为这本书写的就是这种现象。但是我犯了一个习惯的、经验主义的错误。作者出乎想象地把他们所要叙述的故事,隐含在“情人”的外表之下,用犀利的、手术刀般的笔,解剖当代人的情感世界和灵魂墓地。作品用“儿女”的视角,来审视“父亲的情人”,引导读者进入这个世界和墓地,这确是作者的高明之处。他们把这个“黑洞”伪装成一个近乎透明、诱人的“陷阱”,让读者在愉悦的阅读中,释怀自己的“情人”情结。其结果,远比“情人”本身要沉重得多。这恰恰说明了,作者是善于在写作中思考生活的。一个作家面对纷繁复杂的生活,如果不去学会思索,那他的作品只能是对生活的简单描摹。应该说,《父亲的情人》的作者对生活的这种思考,还是浅层次的,但他们所作的这种探索,却是十分可贵的。希望这两位作者在以后的创作中,能保持这种思考和探索,并作出成就来。当然,出成就不是一二句话的事,其间,还要作许多的努力。
再想说说的是,这部小说的叙述语言和方式。作者在这方面也是作了探索和尝试的。他们力争把叙述语言和方式,与整部小说的视角、风格(故事本身决定了的)统一起来。那种随处可见的长句式和自言自语式的娓娓道来,给了这部小说血肉之外的灵魂。如果把这些要素分离开来,或者把任何一种要素换成另外一种方式,这部作品将很难达到现在的高度。我所说的高度,是指人们在阅读作品时,带来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情感变化和心灵悸动。但稍微有些的遗憾的是,作者们在寻找到目前这样一种叙事结构之后,没能用更多独特的、感人的、新颖的细节来填充它,让它在叙述中变得鲜活起来。好在,这两位作者,写得都很努力,也很勤奋。其实,他们在学院学的是影视创作,但在繁重的课业之余,他们都在坚持着这种“心灵倾诉”般的写作。相信,有了这样的精神,我在上面提到的遗憾,应该很快就在他们不断的写作过程中被克服。这是我所期望的,也一定是两位作者所渴望的。那么,我把这一点,特别提出来说上一通,相信,他们一定也就不会有什么微词了。
我在阅读小说的过程中,也同作者们在一起思考着什么是“情人”这个问题。在我读完作品之后,再一次掩卷沉思时,我正好又读到了青年女诗人见心的诗作《所谓情人》,她的哲学思考,正好又与我的想法吻合。于是,我便不再费神,就把她的诗摘录下几句,作为我对这部作品和这种社会现象最想说的话:
所谓情人/其实就是一束阳光/永远照在头顶上方即使被晒黑/被赤化,也始终低垂睫毛不敢正视/所谓情人/其实就是一种信仰/让肉体的骚动走进灵魂的/魄铱所/所谓情人/其实就是一种饥饿/一种求生的欲望,一种活着的/理由和证明……感悟箴言所谓情人/其实就是一束阳光/永远照在头顶上方即使被晒黑/被赤化。也始终低垂睫毛不敢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