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夜风的冰凉,他逐渐的向她们靠近着。那半眯起的冷眸里隐隐的透着探寻,“她怎么在这里?”他重复着进门的疑问。
晋阳无助又无奈的往桑柔的身后蹭了蹭,泪珠却早已悄无声息的爬满了脸颊,迷离着泪光的双眸想瞧瞧眼前的冷飘云,咬住压根,压抑着想跟他说话的冲动,她只能如此这般的提醒自己了,再多的苦她只能自己挺着,因为所谓的“晋阳”已经死了,她看到过那座他亲手建造的晋阳的坟墓。
“说话!”冷飘云带着怒气的话喷洒在了拧着眉头思索着理由的桑柔脸上,她猛地抬头,有瞬间的惊慌,眼前的男人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霸气和蛮横!
“大,大,大王,这位哑巴姐姐曾经救过身受重伤的我。”桑柔第一次没缘由的结巴了起来,有些僵硬的脸早已低的很低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他收回了死死盯着的晋阳,“嗯,她现在怎么了,为何白色苍白,身体虚弱?”柔和了的语调里不知蕴藏着什么,淡淡的,却也听不出柔意来。
“姐姐刚生产完,可是孩子却夭折了。”桑柔竟如实的说出了晋阳现在的处境,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为何这样做。
“什么?她的孩子没了?也是今晚出生的?”冷飘云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在出清风寨时,遇到的那个丑陋的哑巴,那翩翩的大腹看不出有任何的病变,然而这才几个月,怎么就无故的夭折了,一股莫名的痛楚从脚底升起直窜入了他的心窝,他隐隐的觉得那里疼的让他难以呼吸,尤其望进了晋阳那双跟她那张极丑无比的脸无法对称的眼睛时,他更觉得那眸光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的挖着他的心,他揪住了胸前的衣服:“传牛大夫过来给她瞧瞧,好好劝解下,既已如此,只能接受现实了。”他的声音里竟多了疼惜的味道。
见晋阳缓缓的抬起头,噙着泪光的大眼忽闪了几下又黯淡了下去,他敛了敛剑眉,重新攥紧了拳头,转身,他退出了桑柔和晋阳的视线,就如他来时一样,带着不容别人同意的霸气,如冷风一样只在她们跟前晃动了下,仿佛什么痕迹也没留下,然而,晋阳的肩膀却抽动了起来,她怎能忽视他的存在啊?他就那样冷冷的,站在了她的跟前,说着仿佛关怀却又没有关怀的话,可是就在今夜,她失去了他们的孩子,又不能将真相告诉他,抓起一旁的棉被塞进了嘴里,她沉沉的哭了起来,就这空气里冷飘云遗留下来的直属于他的气味,那气味晋阳能嗅得到。
桑柔没有劝解,只陪着晋阳无声的哭泣,房间里嘤嘤的只能听见哭声,一时间,站在了门外的牛百草也没了主意,高高抬起的手僵在空中,不知为何他没有敲响晋阳的门。
“啊……啊……啊……”
兰陵的房间里传出了婴孩的啼哭声,小家伙终于哭了,兰陵脸上的线条松弛了下来,至少哭了就证明这个孩子不是哑巴了,把提到喉咙的心悄悄的放了下去,眉头却又蹙起,她知道孩子饿了,然而,她却没有下奶。
“那是谁的哭声?是不是我的孩子!”晋阳的情绪再次被搅乱了,她赤着脚板从床上窜了下来,冲到了院外,顺着孩子的哭声到了兰陵的房间。
一双充血的双眸全是血丝,红肿着,她一步步朝着兰陵的床前走去,眼睛里带着泪痕,却早已笑了,床上正在不断扭动着身体,吸允着手指,却会吸一会哭一会的小家伙,她仿佛什么都忘了,一把把孩子抱起紧紧的揽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干什么,放下他,那是我的儿子!”兰陵被晋阳的举动吓傻了,不断的惊叫着,拍打着床铺。
“公主,不要怕,她没有恶意。”桑柔也早已随着晋阳进入了兰陵的房间,看着晋阳眼睛里冒着的火光,她知道那里闪烁的是母爱。
晋阳缓缓的将身子落在了圆凳上,解开胸前的盘扣,仔细的给孩子喂起了奶,看着孩子高兴的吸允着她甘甜的乳汁,她咬着薄唇,笑了,伸手指指孩子,指指兰陵。
“她没有恶意。如果没有请好奶娘,就让她做孩子的奶娘吧!”冷飘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高大清冷的身影合着黑夜的冰冷,仿佛他就是夜。
“这……”兰陵有些为难。
“公主,就让姐姐做孩子的奶娘吧,反正我们也没有现成的奶娘。”桑柔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祈求,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卑躬屈膝的跟兰陵说话,然而,她不是为了自己。
“好吧!”兰陵松开了咬着的娇唇,心里却被堵上了什么,因为冷飘云自从进屋就没有看过她,那一双鹰眸直直瞧着屋里的丑女,瞧着她给孩子喂奶的模样,那场景,那样的和谐,那眸光那样的溺爱,仿佛在看自己的妻子给自己的孩子喂奶一样。
“啊,大王,兰陵心慌!”兰陵故意虚弱的倒在了床上,呻吟道。
“快传牛大夫!”冷飘云一个箭步跨到了兰陵的床前,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揽进了怀里。
晋阳僵硬着全身的肌肉起身,忍耐着窒息般的疼痛,缓缓的向院外走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在看下去她一定会心疼死的。
“孩子以后就放在哑娘那里了,公主身体虚弱。”冷飘云没有放过晋阳眼底闪过的那抹失落和痛苦,在晋阳还没完全踏出兰陵房门的时刻,低沉的说道。
桑柔和晋阳抱着孩子消失了,兰陵窝在了冷飘云宽厚结实的胸前,心底却隐隐的涌上一抹不快,那不快因何而起她也不知道,难不成她在吃一个极丑无比的哑巴的醋?
兰陵的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冷笑,摇了摇头,将娇唇凑到了冷飘云的脸上,细细的印下一个吻:“大王以后还能爱我多久?”她呢喃着问道,迷离的双眸放着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