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浩荡的队伍排列有序的向前行驶着,斛勃伸手撩起车帘看了看马车上的凝香,心里一阵的抽疼,不知为何凝香残留在脸上的笑容依旧如活着的时候一样,她的样子更像是睡着了,可是昔日那张俊美的脸却不存在了,他抓起胸口的衣服,撕扯着,想把郁结着的闷气释放出来,却怎也无法如愿,脑海里呈现着昨夜的梦境,梦境中那张曾经看不清楚的女人的脸和凝香的重叠到了一起,他蹙着浓眉,咬住了牙关,“怎么可能,不会是她,她从来没有在我的心底驻扎过!”斛勃的心里泛着涟漪。
蒙上了寒意的双眸在心理的驱使下从凝香的身体上挪开了,他不会承认昨夜梦到的女人是凝香的,然而心里的揪疼却持续着让他更加的不安了起来,“该死的女人,你不该出现在我的梦中!”那低低的冷冷的话从他轻启的嘴唇里蹦了出来。
阿史那宣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斛勃,想说点什么,却忍下了,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停不下任何人的话了。
呼呼的野风呼啸着,显然比刚出峡谷时更猛烈了,人们无法忍受的用胳膊遮住了脸,阻止着野风的侵袭,骑在高马上的花里儿放缓了速度,他开始担忧没有出过远门的皇后了,松开了咬住薄唇的牙齿,压低身子,伸手打开车帘,低声的问道:“皇后,您还好吧!?”。
阿史那宣没有睁眼,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手却无法控制的向斛勃的方向移动了移动,覆盖在了他没有回应的大掌上,花里儿的眼睛微微眯起,重新咬住了已经有了花边的嘴唇,轻轻的放下了车帘,又冲在了野风里。
“你知道他的心里装着你!”斛勃低低的声音响起,顺势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难道你不知道凝香心里装着你吗?”阿史那宣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不尖锐,现在的她仿佛已经不是她了,没有人知道她为何去了趟阿史那鹰的部落就脱胎换骨了,也许她本就是善良的,可是善良的人也要伤害别人,她的眸光没有落在斛勃的身上,却透过被野风撕扯开的车帘落在了花里儿的身上,她怎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自从她嫁给斛勃那天起她就知道了,可是她的心只属于斛勃。
“你知道我爱的女人只是晋阳,今生我不会再装别的女人到心里了,这是休书,到了中原你就自由了。”斛勃从怀里掏出一张还留着他体温的纸,放在了阿史那宣的跟前,起身,伸了伸懒腰,“停车!把马牵来,我要骑马!”声音随着马车的停止而飘远了,马车里只剩下了一脸呆滞的阿史那宣,她不敢相信手里握着的是他给她的休书,眼泪落下,打湿了手里的休书,她心疼的拭去正在往下渗透的泪珠,把休书贴在了脸上,因为休书上有斛勃的体温,有斛勃的气息。
“今天的风大的有些怪异!”花里儿侧头看了看已经靠近了他的斛勃,缓缓的说道。
“嗯?嗯!”
花里儿的眉头蹙地更紧了,他看到了斛勃心不在焉的原因是什么了,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了不远处凝香的身上,那眼睛里曾一度的流露出了一丝花里儿不敢确定的东西。
“前面是什么东西!”突然间,斛勃大声的喊道。
前方的野风夹杂着积雪,黑压压的一片,汹涌的向他们扑了过来,没等人们反应过来,黑暗就吞噬了他们,却又瞬间的折了回去,好像没有出现过,没留下一丝的痕迹,天空明朗了起来,野风也停止了,没人受到伤害,奇怪间,守着凝香尸体的看守,高声的叫喊道:“大汗,不好了,凝香姑娘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该死的,赶紧给我找!”斛勃的脸上泛着怒气。
“大汗,刚刚的黑影是苍鹰!”花里儿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苍鹰刚刚飞过时落下的羽毛。
“苍鹰?他们为何要掠走凝香的尸体?”斛勃接过花里儿手中的羽毛,不解的问道。这真是奇怪的事情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凝香和苍鹰有什么联系。
花里儿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凝香曾经养的苍鹰,我听她说去过。”阿史那宣静静的出了车门,来到了斛勃的身边,缓缓的说道。
是啊,自从血茉莉离开了阿史那宣,凝香便渐渐的靠近了她,偶尔也会把自己的一些事情零散的讲给她听,只是这一切她都没有主动的去深问过,因为她对凝香心中有愧。
斛勃深深地舒了口气,脸色更加的凝重了起来,他连一具尸体都无法给晋阳了。
沉思间,一只苍鹰叼着一块他们看不清楚的东西飞了过来,停留在了斛勃的上方,他抬起头看着这个巨大的苍鹰,想开口问凝香的事情,却扯起嘴角冷笑了一声,那笑也许是自嘲吧,他竟然想关心凝香了,更是想却问一个畜生。把搭在了额头的手拿了下来,低声的说道:“走吧,既然没了就什么也不去想了。”说着就转身跨到了马背上。
马儿没有前行,仿佛还在等待着什么,只听见了天空中一声长鸣,裹着凝香尸体的马皮从天而降了,又正好的落在了斛勃的怀里,那马皮上残留着凝香的香气,让斛勃昨夜的梦境又涌到脑海里,凝香的笑容刻了下去,他皱了皱眉头,将马皮抱在了怀里。
马儿飞驰了出去,一行人等也跟了上去,一切恢复了平静,凝香彻底的消失在了这群突厥人的眼前,也许她本就没有出现过,可是那弥留在空气中她的香气又证明了她真实的存在过。
长安街上,冷飘云的将军府,热闹异常,因为他们要打道回府了,这里不属于他们,冷飘云的脸上荡漾着笑容,揽着晋阳的双肩,轻抚着她的小腹,那小腹虽然还没有隆起,可是却已经开始孕育他们的结晶了,“你可愿意当一个压寨公主?”冷飘云俯在她的耳畔,低柔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