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扶着他胳膊的手颤栗着滑落了下去,离开了他的肌肤,他似乎触摸到了她的颤栗,收回了几乎要吞噬一切的冰冷,他把紧掐着香杏脖子的手松开了,使劲的将她推到了一旁,疯子似的叫喊道:“快叫牛大夫!”说着身子早已俯低将晋阳的身体抱在了怀里向房间里冲去了。
香草似是忘记了回应,看着这瞬间发生的变故她的大脑有些转不动了,身子僵木在了那里定定的看着冷飘云抱着晋阳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却没有向牛百草的房间跑去。
一旁已经流下了恐惧泪水的香杏,没了魂魄似的靠着雕花朱红漆的柱子滑落了下去,手颤抖着扶了扶还挂在自己头上的脖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冷君冷冷的在自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向佛堂的方向走去了,这里也许只有她一个人发现了冷飘云的踪迹,可是她却不想救她的贴身丫鬟。
“牛大夫,牛大夫……”香草在嗅到了冷君的冷漠后,终于从懵怔中清醒了过来,也顾不得安慰失魂落魄的香杏踉跄着跑着去找牛百草了。
躺在了床上的晋阳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了,冷飘云不断的给她擦拭着,顾不得已经被汗珠浸湿了的后背,看着晋阳昏迷的脸上露出的痛苦,他的心早已经撕疼了起来。
“将军!”牛百草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了。
“马上进来!”冷飘云焦急的喊道,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注意自己的语气了。
“是!”门被牛百草轻轻的推开了,微低着头向晋阳的床边走去了,轻缓的扶过她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脉门上,捋着稀少的胡须,闭上了眼睛。
“将军,二夫人没有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导致昏迷,一会醒了就没事了。”牛百草站起身,缓缓地说道。
“那为何到现在了人还不醒?”冷飘云深眸里有难以压制的怒气和焦灼。
牛百草有些为难,因为他知道晋阳已经醒了,可是却依然紧闭着眼睛,他知道自己不会去揭穿她的,可是面对着冷飘云的焦灼和暴躁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冷飘云的肩膀,缓缓地说道:“将军请稍安勿躁,这几日恐怕夫人没有睡好,所以有些虚弱,加之急火攻心,昏迷的时间长些也是正常的。”。
冷飘云深吸口气,压制着心底的郁结和揪疼,“你先下去吧!”他朝牛百草挥了挥手。
门又被牛百草重新的关实了,屋里重新的安静了下来,夜也开始了深沉,冷飘云重新落回到了晋阳的床边,心疼的盯着她惨白的娇容,却发现了她纤长的睫毛上闪动着晶莹的液体,想伸手去给她拭去,却被晋阳把他伸出的手给握住了,放在了胸口上,然而冷飘云却能隐隐的感觉到她的肌肤上多了一份僵木和抵抗,那聚敛的浓眉上锁着疑惑。
晋阳依然没有睁开眼睛,此刻她的脑海里却如放电影般的闪着过去的那些零星的片段,在看到了冷飘云阴冷着要杀人的脸掐着香杏的时刻她记起了过去的一切,甚至记起了自己曾差点惨死在他的魔掌中,对,他原来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恶魔,可是此刻握着他的手她却感到了安心,她蹙起了眉头,硬生生的把他过去对他的种种全压制了下去,她要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要这样暗暗的用自己心去爱他,去抚平她父皇留给他的伤痛。
水样的星眸缓缓地睁开,带着还未干透的泪珠,虽然脸色苍白却如同尘封了千年的雪莲,带着冰冷的美,映入了冷飘云的深眸里。
冷飘云重出口气,把晋阳紧紧地揽进了怀里,那狂跳的心发着咚咚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听的尤为清楚。
晋阳咬了几下薄唇,抬起头,柔柔的望着他深眸中隐隐透出的那抹心疼,低低的说道:“放过香杏好吗?”。
冷飘云的瞳孔里覆盖了上一丝冰冷,缓缓地说道:“她必须死!”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彻骨寒意,让晋阳感到了恐惧,她明显的颤抖一下,强忍下心底的颤栗,继续柔柔的说道:“冷君姐姐已经够可怜的了,如果你再杀了她心爱的丫鬟,就太残忍了。”。
冷飘云紧蹙的眉头使劲的挑动了几下,他看到了她星眸中多了份暗淡的忧伤,从鼻息里深深的喷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好了,不要想这件事情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谢谢你。”晋阳低低的说着将头又重新靠回到了他宽厚结识的胸膛上。这个胸膛在她恢复了记忆后再次靠上时却没有了曾经的陌生感,也许上苍早已注定了这就是她毕生的港湾。
原风轻扣着晋阳的房门,低声的喊道:“将军!”。
“进来。”冷飘云没有松开晋阳的身体,依然紧紧地裹着她。
原风迟疑着推开了门,可是在脚踏入后却又迅速的退缩了回来,他看到了他们紧紧相拥的样子,想关上门却又已经来不及了,冷飘云的声音再次的响了起来:“进来吧,我知道你一定已经把香杏抓到地牢了是吗?”。
晋阳无法控制的将眸光移到了原风的身上,这个男子曾给她留下了难以解释的感觉,在记起了以前的一切后她无法忽视自己心底想去看看他的感觉,然而,当眸光从他看上去多了份暗伤的脸上,移到没有了左臂的衣袖上时,心抽疼了起来,蹙紧着眉头,离开了冷飘云的怀抱。
眼底的酸涩无法抑制,她的泪珠已经在不经意间滑落了下去,原风咬了咬牙关想冲上去给她拭去,却不得不低下了头,他深深的感受到了这滴泪水是为他而流的,刚才和她眸光那一瞬间的交集让他知道了那眸子已经回到了从前的晋阳。可是,此刻他能说什么?
“是,将军!是否马上处死?”原风强压着心底那里痛楚,低低的说道,头却再也不敢抬起了。
“放了她吧,告诉她是二夫人用性命给她求的情。”冷飘云犹豫了片刻说道,晋阳那滴无声滑落的泪珠不仅仅落到了原风的心里也深深的滴进了冷飘云的心坎上。
“是!”原风应允着退了下去,他必须退下去,不然他的心会破裂的。
房门被重新的关好,冷飘云却听到了原风奔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