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总算翻出了鱼肚白。
周巧羽抓起书包便走出了门口,其余两个卧房的门紧闭着,餐桌上只剩下狼藉的空盘子——残羹不剩!
除此之外,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还是那些熟悉的布局,沙发、电视、冰箱、一桌一椅……映射着她生活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可是这无比熟悉中却又满载着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夜之间,她被驱逐出了这个家,她的家人再也不是她的家人,她自己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一个被孤立的人。
周巧羽再次打了个寒战,巨大的惶惑席卷而来,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冲出了家门,穿过楼道,遇见没什么来往的邻居,不打招呼的擦身走过,走进车站,站台上等候着一群睡眠不足的上班族,上了车,彼此嫌恶地挤在一起摇摇晃晃,到了学校,时间还太早,操场上和小径上都人迹寥寥,只有几个勤奋的学生坐在亭子里轻声念着英语,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于他们,是不相干的,甚至是不存在的,那种被忽视被遗弃的感觉越来越强大的笼罩着她,使她觉得很冷,冷得想要缩进一床被窝里去,看不见其它人,也看不见陌生,就不会孤独了……
“周巧羽!”居然有人在这时喊了她的名字。
周巧羽竟然会被这声呼唤感触激动想哭,她抬起头来急切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陈俊松!
他穿着精短的运动装,展露着健壮的运动员体魄,他正从小路对面微笑着跑过来,看样子刚刚结束了晨练,陈俊松是校篮球队的队长,上个周末,周巧羽就是为了看他比赛而爽约的,如果换在平时,她一定会欢喜得脸红,然而此刻,哪怕是陈俊松也不能拯救她的心情。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陈俊松的个子太高,只有低下头才能找着她的脸。
周巧羽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于是陈俊松开怀:“那就好。”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神色竟有些腼腆,耳根都红了,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谢谢啊!”
“什么?”周巧羽迷惑地抬起头,这迷惑是源于心不在焉。
“星期六。谢谢你的话,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很谢谢你。”陈俊松的眼里流露出真诚的感激。
周巧羽想起来了,周六陈俊松输了那场比赛,之后他坐在看台上发了一个小时的呆,她在旁边也看了他一个小时,然后她鼓足勇气走过去对他说:“陈俊松,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一直很棒,经过了这一次,你会变得更棒。”
说完她便红着脸跑开了,没想到这句话对他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陈俊松的眼里全是温柔,他和她肩并肩地走着,她甚至敏感地觉察到他正在找机会牵她的手。
这正是她一直期望着发生的情景,然而,它发生得真不是时候。
陈俊松果然捉住了她的手,在他接触到她手指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手像被什么刺了一般,她痛得忍不住叫了起来。
陈俊松连忙松开,周巧羽看着自己的手,从手指到手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长了许多小红斑!
她惊呆了!
陈俊松也吓了一跳:“天哪!你怎么了?!”
那些红斑似乎是刚从沉睡中醒来,它们悸动着,像有无数细针纷纷从红斑处向骨肉里面移动,而皮肤却肿胀得像要爆裂开一般,周巧羽痛苦地皱起了眉:“好痛!”
陈俊松抓起她便朝外跑:“我们马上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