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沿着小道走了第二圈——她通常会在晚饭后出来散步,有益于消化,也有益于胎教——宁宣今天加班,因此她只得独自一人——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母子俩。
夜来香的味道价廉物美,大酬宾般的四处散播,沐瑶故意一面行得蹒跚,一面反复想象着将来母子嬉戏的温馨场景,但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个脑子里幻想出来场景里竟然总是没有宁宣。
沐瑶微微叹了口气:三个月以前,宁宣还是她的全部心力精力所系,但现在,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她竟然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把他给忘了。
背后传来了跑步的声音。
谁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锻炼呢?
还没等沐瑶回过头去,那个跑步的人突然撞了上来,沐瑶觉得背心上挨了一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肚子立刻绞痛难忍。
沐瑶一面大叫着,一面艰难地抬起头,企图看清那个袭击者,但是留在她最后意识里的只是一个黑影。
一个逃跑的黑影。
妈妈!
女孩子喊着。
被喊的女人回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她。
笑着笑着,女人的眼里、耳里、嘴里竟然都渗出血来,沿着她的面颊迅速的汇集融合成一片,再也看不清楚五官,她向女孩子伸出手:来!到妈妈这儿来!
妈妈!
沐瑶大喊一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泪水滂沱汗水滂沱。
宁宣握紧她的手,眼里全是关切:你醒了?
沐瑶摸到自己头上厚厚的一裹纱布——看见四处白色的墙与床铺——走廊里来来去去的护士——提醒她曾经遭遇的一切。
她立刻将手摸到肚子,失声叫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宁宣柔声道:放心,没事儿!没事儿!孩子没事儿!
他将沐瑶揽入怀中:你没事就好了,差点被你吓死了。
沐瑶发着抖。
这时,她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口。
他穿着一身警服,很年轻,个子不是很高,体格也不是很强壮,眉与目却十分俊爽,尤其是一双眼睛,似乎是一个黑潭,有月亮的光映在上面,中心有浩白的亮,他的眼神与沐瑶的相接,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弯曲的食指敲了敲门板。
沐瑶于是离开宁宣的身体。
宁宣说:我报了警。这是肖警官。
年轻的警察补充:肖展。
你知道是谁打晕了你吗?
你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你最近有没有跟人结仇,或者有没有跟人吵架,有过节?
沐瑶一直摇头,这次摇到一半定格:我投诉了我们小区的保安,有两个人被开除了,这算不算?
肖展拿出一个小本子,问了许多细节,很细致地记录,然后离开了。
临走前,他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沐瑶。
要是想起什么,随时找我。
沐瑶拉着宁宣的胳膊:那地方不能住了,我们搬走吧?啊?
宁宣低下头:他们也很害怕,又增加了人手,他们跟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
沐瑶兀自摇着他:可受伤的是你老婆孩子啊!
宁宣不敢看她的眼睛:可这再也不是我们租的房子了,这可是我们一分钱一分钱辛辛苦苦攒下来买的房子啊,是我们的家啊,不能说走就走了。
沐瑶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