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烛光燃起,漆黑的房间瞬间被点亮,墨雪被基里斯扔在了房中的大床上。“纯洁善良的小精灵啊~你会原谅所有人的,不是吗?”基里斯的手背划过墨雪紧皱柳眉的脸庞,这时,角落里的一个人递给他一封信,他颇为不耐烦的拆看信件。
“该死!”
基里斯折起信件,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墨雪,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羽非,带他去那个地方,记着,到那之前,绝对不可以让她受伤。”他思考了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走偏僻一点的路线,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她!”毕竟墨发墨瞳太惹人注目了。他的身后,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子从暗处走出,“是!”
暗夜,大漠。
残月凄寒,引出一片彻骨与苍凉。羽非和墨雪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被这寒月将暗影拉长。
“羽非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墨雪醒来的时候便是深夜了,头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面前就站着羽非,墨雪自小便善于察言观色。她在羽非的眼中看不到恶意,况且,弱小的她根本没有办法逃离,就算羽非想要对她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所以她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他。
“去一个很恐怖的地方。”羽非面无表情的回答。
“很恐怖?那,为什么还要去。”墨雪不解。
“因为,如果你不去,他们就会找你家人的麻烦!”同样的面无表情,冷言说道。
“家人?!姐姐!”墨雪喃喃,眼前中浮现出墨依对她的温柔,宠溺,“好,我去。”墨雪果断的说道。
羽非看着这个眼神中充满坚毅的女孩,一抹微笑爬上嘴角,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你笑起来很好看。”墨雪仰起头望着羽非呆呆的说道。
羽非被这样的眼光盯着有些不大自在,尽管墨雪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羽非的脸上也挂了一抹潮红。
“累么?”羽非问道。
“累。”
“那我背你?”
“不要。”
片刻。
“累么?”羽非再次开口问道。
“累。”
“那我背你?”
“不要。”
“......”羽非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远方的天际,残月被云翳遮挡,夜笼罩着大漠,黑色的帷幕蔓延。夜寒冷刺骨,墨雪拢了拢自己黑色的薄纱裙,羽非注意到墨雪的动作,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莫雪身上。“休息一下吧。”
墨雪点了点头,二人找了一处山洞,停下稍作休息。“累了就睡会吧,你可以靠在我身上。”羽非关切的说道。
墨雪犹豫了下,但还是耐不住困意,倚在羽非身上渐渐睡去,身体放空,进入了梦境:
是夜。空气中弥漫着不好的气息,如死亡般的寂静,黑暗包裹着这个偏僻的地方,只余几缕灯光在黑夜中摇曳。一个婴孩刚刚出生,金色的柔发,墨色的眼眸,空灵的眼神映射出面前的景象。幼小的婴孩卧在襁褓中,没有一丝哭声,一个男子抱起孩子,抬手轻柔的理顺孩子虽短却柔软的发丝,婴孩笑着望着男人,嘟起小嘴,缓缓开口:“爸、爸。爸~”婴孩醉人的声音传荡在空气中,不禁让人怜惜,男子将婴孩轻放在桌子上,不知何处飞来一把通体鲜红的镰刀,男子的手渐渐握紧镰刀,对着这个还未涉世的婴孩,砍了下去!
“啊!!!”墨雪从睡梦中惊醒,还未回过神来,双手捂着头,很痛苦的样子“不要,不要,不要啊!”
一双手将墨雪娇弱的身躯搂入怀中,“别怕,别怕,我在。”羽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墨雪悬着的心,终于稳定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渐渐开始放松。
墨雪抬眸,望着羽非。羽非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我和你想的一样。”
“......我想家了。羽非哥哥也想家么?”
“家?”羽非的眼神,望向远处。“我,没有家。”
“怎么会没有家呢?”羽非一直被家族冷落,那个所谓的家,不过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地方罢了。墨雪毕竟还小,很多事她都不懂,也不知晓。“很可怕哦,不要问了。”
“哦,好。”
对望无言......
“羽非哥哥,你说,为什么爷爷要送掉我。雪儿有哪里做的不好么。雪儿到底做错了什么,爸爸妈妈也不要我,还要拆散我和姐姐。为什么?为什么......”
墨雪的声音渐渐变小,泪顺着眼角流下,肆意的在墨雪的脸色,流下一道道泪痕,羽非抬手,拭去墨雪眼角的泪珠。“别哭,我想,他们是有苦衷的,不怕,没事了。”羽非抱起年幼的墨雪,轻轻安抚着。
冷漠的神色,渐渐柔软起来。墨雪不敢闭眼睡觉,羽非坐在一旁安抚着她。
一夜未眠......
墨家住宅。
“小、小姐。”管家颤颤巍巍的说道,看着眼前面色冰冷的少女,管家欲哭无泪。“没有找到二小姐,但是我们已经把老爷,哦不,墨隅绑起来了。”
没有找到?没有找到!
墨隅!基里斯!你们、好样的!
墨依一身白裙,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芒,变得缥缈,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消失的错觉。
“墨隅呢?带我去见他。”少女的声音淡淡的。但是,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安静的!
墨隅的结局,是他自己书写、自己选择的!
“墨管家,这墨家该易主了!”
……
墨雪一脸懵懂的看着眼前那面沉重庄严、气势磅礴的城墙,再看看那块被岁月斑驳了的木匾——孤城。
这,茫茫大漠中的、唯一的城池,呵,还真是座孤城。
“羽非哥哥,我们来这里坐什么啊?”
墨雪有些紧张,城外的枯树上站了几只乌鸦,一只正看着他们,“啊啊”的叫着。像极了墨依教过墨雪的续魂曲。
羽非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却又掩饰下去,看着这座连烟火都没有飘起的孤城,颇有些怀念的说道:“这座孤城,就是羽非哥哥长大的地方。”他低下头,轻揉墨雪的头发,道,“墨雪想回去吗?想去见你的姐姐吗?”
闻言,墨雪坚定的点点头。
她想回去。
这些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去。
她怀念那片药园;怀念笨重的铜钟每夜荡漾在梦中的钟声;怀念那只喜欢爬高的波斯猫;怀念墨家的假山、清水;更怀念,她的姐姐,墨依。那个一直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她的姐姐。
但是现在,看不见了!
她……太想回去了……太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