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他的解释,完全就愣住了,脑子里一直转不过弯来,半天也没理解他这说的是什么。他似乎也读懂了我这个反应,笑着说了一句,怎么,不明白?
我点点头,说你等我缕一缕这关系,这事情太玄乎了,我就不明白这事怎么一和独木棺下那些鬼东西扯在一起就这么复杂。
我苦想了一下,说首先,你这意思,是尸体和灵魂是分开,有着自己的意识,就好像尸偶似的,虽然魂魄各在各的,但是拼接在一起的尸体,还能够自由活动,不像其他鬼怪那样要么是鬼,要么是僵尸,这话对吧?
我爸爸点点头,说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又接着说,其次,这些尸体在做着一个很大的梦,这个梦在独木棺下那个世界里,是能够真实的表现出来的,我虽然不清楚是什么道理,但是我也曾今走到过那个梦中去。
我爸又点了点头,说独木棺下那个环境,说简单一点,就好像另外一个世界,和我们活着的世界没有一点关系,但是独木棺就好像一扇门,把这里两个世界联通在一起,你可以进去,也可以出来。
我觉得这虽然不是常理上那种穿越的解释,但感觉上还是和穿越差不多,就是你一进到独木棺里,就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去。我又想了一下,这才说,尸体的情况应该就是那些,然后就是魂魄,因为在那个由梦构成是世界里,一切也都是真实的,所以那些人的魂魄,就好比活在那个世界里面的人。我能够进去,那他们也就能够出来。
我爸笑了一声,说孺子可教,我们活在那个梦的世界里,是切实的活着,有人的感情,有人的呼吸和体温,和没死之前完全一样,我在那个梦里是什么样子,从独木棺里出来以后,也就是同样的状态。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有着新的身体,还有着以前的灵魂。
我把他这话想了半天,还是表示难以理解。这就好像是在说他们死了以后,灵魂在另外那个世界像人一样活着,但只要从独木棺下逃出来,就又变得和死前一样似的。
我爸爸看到一副迷茫的样子,又给我打了个比方,说小熙你听过画中仙的故事没有?
我点点头,大概就是画里的人走了出来,和常人结婚生子这种烂俗的故事。
但我爸笑了笑,说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你瞧一幅画,普通人看着就是纸上有一滩墨水,但那画里面的人,却感觉自己是真实活着的,一旦从画里走了出来,看起来就和活人没有分别。但他死了,画上的人像没了,你在重新拿笔墨补上,他又能够活着回来。这就是同样的道理,你就把那独木棺下的世界想成一幅画,灵魂就是画上的墨水,我们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平时来看,和你们是没有差别的。我们死了,但画纸还在,灵魂没被消灭,就想墨水一样重新画上去,一切就又回到原点了。
他这一比方,我一下就明白过来,是我太纠结他们以前死过一次的问题,总觉得就算魂魄从独木棺下出来了,也应该和我们有所不同,可在那个梦境的世界里,他们也是切实活着的,他们出来,也是用他们活在独木棺下的那个姿态,所以看起来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只有等他们死后,我们才能够发现灵魂和身体不统一这个诡异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我爸爸看我大概是明白了的样子,又说,所以小熙你清楚了吧,独木棺下那些谭谢两家的人,口中所谓的重生,其实只是一种假象而已,他们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活过来,毕竟尸体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这只是一种折中的办法,其实他们身在独木棺下,还是身在这现实的世界里,都是没有差别的。他们想要出来,只是因为人死了,就有一种心态,觉得自己以前呆的地方才是最好的,这应该算是一种死人的执念吧。
我说这我也能够理解,就好像那些故土情比较重的人一样,开开心心的活了一辈子,临死的时候还是想要回去,不然心里觉得有遗憾。
但我这么说着,又忍不住问他,说那你为什么会是丁丁父亲的模样,而且谢成风,死了几次,也一直以不同的相貌出来,难道你们在那个梦里的世界,也是这个样子?
我爸一听我这话,表情变得有些无奈。他说,我第一次从独木棺下出来,就是自己的样子,可是你知道,我和你妈妈当时都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是举行过葬礼的人,大家都知道我已经死了,户口什么就更不用提了。我总不能够以我当时的样子回来面对那些熟悉的朋友,否则还不得被抓到博物馆里去展览了。
我笑了一身,说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大不了解剖了放水晶棺材里,然后你又重新出现了,又解剖了放棺材里,最后博物馆都摆不下了。
我爸笑呵呵的看我一眼,说那我没疯,这世界上不知道多少人吓死了。当然我前面说的,只是一个生活上的问题,这些都是有解决办法的,更加让我在意的是那一部分监视我们行动,还活着的谭谢两家的族人。
我挑了挑眉道,你是指谭岚他们那伙人?
我爸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点头说是,那一伙人就好像有这个任务一样,监视守祠人还是次要的,他们更加在意的是有谁从独木棺下逃出来了,然后就会一直追杀,直到把你的灵魂彻底消灭,好像这才消了他们一口气似的,可能在他们看来,这么做坏了规矩。
我满心疑惑的听着他继续讲说,当时我爸爸第一次从独木棺下出来,还没活过一天,就被这些人追上杀了,要不是他魂魄跑得快,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回到独木棺下,暗暗想了一番,这才决定换一张面孔在出来,可但是我爸爸唯一能够想到要假冒的人,就只有丁丁的父亲,或许这里面还有些愧疚的成分在中间。而且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那些人对丁丁父亲的样子不熟悉。除了当时在谢家祠外监视的那人知道以外,其他的人几乎都没见过丁丁的父亲长什么样子,所以相比起来,还是很保险的。
再者说,老郑和九太太当时生活在乡下,穷乡避壤的,认识他们的人也不多,九太太因为没有老郑的尸体,所以也没举行。而且老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在家里,当地人都以为老郑在外面有了新家抛下他们母子不回来了。
我听他说着这些,中间一句话也没有插进去,等他停下深吸一口气,我才说,你们是怎么改变自己的样子的?
我爸爸嘿嘿一笑,说你忘记了,独木棺下的世界是场梦,既然是梦,你想要自己以什么模样在里面生活,只要你脑子里对你想变成的那个人印象够深,完全把他的长相当成你自己的模样就足够了。
我皱了皱眉头,说这话听起来怎么跟画皮似的。要换做是我,就想着前后三百年都比不过的超级帅哥的样子出来,反正没人见过,这不是更保险,更能够躲开别人的追杀。
我爸白了我一眼,说小熙你这是脑残的想法,得改!画皮是想怎么变就怎么变,我们不能,一旦自己的样子在梦里出现,就好像被定性了一样的。除非你死了,你的梦重新开始,不然你就只能把这模样一直保持下去,好比你生出来什么样,你就只有这张脸,想整容就得挨刀。再说了,你凭空构想一个长相不是不可以,但问题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需要一个身份的,这不是那些烂俗小说里杀人越货都没人来管的幻想。你的这个身份,是名字,和你在这个世界上扮演的角色。就是因为老郑有以前那些遭遇,所以他做起事情来,才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上次你妈妈把你埋了,姓林的狗东西要杀你,就是看到我这张脸,脑子里想起以前的事情,这才被吓得逃走了。
我一想也是,你变成一个切实活在这世界上的人,有了别人的身份,这才能够融入进来,谢成风是这样,就连画皮也是这样,这么说起来,我不由又想到小鬼了,他就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就连名字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听他说起自己经历的时候,我才觉得他真的很可怜,也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爸见我惆怅起来,伸手拍了我一把,说你还继不继续听了。
我忙点点头,我爸咳嗽一声,这才继续讲到,他通过自己的死,这才发现了以前自己一直不明白的地方。比如守祠人一辈子呆在那里,他们在守着什么,但他想了很久才明白,其实他们守的,就是这独木棺下的鬼魂,不让其他的鬼怪靠近,也不让里面的魂魄出来。但我们如今,只知道有这条守一辈子的规矩,真正该做什么,谁也不清楚了,就好像这些信息传得断代了一样。
我忙问他为什么会这样,我爸朝着门外看了一眼,说,我这几天寻思着,这事情和八辈祖宗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