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暴行发生在呼罗珊地区(伊朗东北、土库曼斯坦东南、阿富汗北部一带)。成吉思汗的小猛儿拖雷正在这里肆意屠戮,这位传说中的郭靖大侠的好兄弟在两三个月内就将好几个城镇化为废墟。在马鲁城,拖雷大军一口气屠杀了130多万人(一说70万);在内沙布尔城,拖雷大军杀了个鸡犬不留。
儿子如此凶猛,老爸岂能落后。成吉思汗进攻阿富汗巴米安城时由于爱孙木秃坚(察合台长子)战死,他雷霆暴怒,下令无论城内的人类还是兽类禽类,全部杀光,不留俘虏,不留财物,要让这座城市彻底毁灭并且永远不能生长任何生物。
蒙古西征,与其说是一场宏大的战争,不如说是一场恐怖的屠杀!
虽说城被破、军被灭、人被屠、爹被赶,但是花剌子模帝国新国王扎兰丁强烈的爱国壮志丝毫不改,他继位后聚集军队主动对蒙古军发动反击。1221年这位极其有种的好汉大施神勇,在阿富汗喀布尔附近大败三万蒙古骑兵,让不可一世的蒙古人领教了自己的厉害。
然而好景不长,扎兰丁的军队由于内部不团结导致瓦解,扎兰丁遭到蒙古军的疯狂追杀,最终寡不敌众,经过一番血战后逃入印度境内。1222年春成吉思汗派兵进入印度四处搜寻,但未能找到扎兰丁,蒙古军很无聊地在印度抢劫屠杀了一番后撤回国内。不过扎兰丁的勇猛顽强倒是令成吉思汗十分惊叹,他对他的猛儿子们说:“生子当如扎兰丁!”您瞧这景象和当年三国时代曹操夸赞孙权(“生子当如孙仲谋”)何其相似!
成吉思汗和他的猛儿子们在中亚地区疯狂劫掠屠戮的时候,另一支剽悍的蒙古军队在两位超级猛将的统率下也出尽了风头,他们以迅猛无情的蹂躏本领一直杀到了今天的俄罗斯境内。这支军队的两位统帅就是成吉思汗麾下最出色的名将哲别和速不台。
79. 双獒风暴
话说“神箭手”哲别咱前面已经简单侃了他的一些“光辉事迹”,如破金国、灭西辽等,这里再多侃两句。此君原名只儿豁阿歹,乃蒙古别速部人,身手敏捷,弓箭无敌,行动神速。早年随泰赤乌部对抗成吉思汗,曾射死成吉思汗的坐骑,成吉思汗对其十分赞赏。后归降成吉思汗,被赐名“哲别”(意为“箭”),从此跟随成吉思汗南征北战立下无数煊赫战功,被誉为“四獒”之一。虽然在金老大作《射雕英雄传》中,哲别算不上郭靖最出色的师父,更算不上主要风云人物,但在真正的历史上尤其是军事史上他却是地位显赫威名远播。
下面再侃侃哲别的亲密战友、同是“四獒”之一的速不台。此君是蒙古无良合部人,很早就跟着老大成吉思汗混了,担当老大的“那可儿(军事伴当)”,参与了成吉思汗从统一蒙古到对外扩张的历次战争。此君生性悍勇,大脑灵活,用兵狡诈,被誉为蒙古帝国历史上能力最强影响最大征战最广的战将。
无论遇到多强的敌手,只要成吉思汗放出这两头猛獒冲上去厮杀,必能大获全胜。
1220年春成吉思汗围攻撒马尔罕时,听说花剌子模帝国国王摩诃末往北逃跑,便派遣哲别和速不台率军追杀,他们的任务不仅是擒获摩诃末,还要掠夺更多的地盘。
这两位草原猛士率领军队一路狂进一路屠杀所向披靡,他们渡过阿姆河,横扫呼罗珊,杀入阿塞拜疆,其强劲攻势让无数敌手心惊胆战纷纷倒退。年底时,他们得知摩诃末去世的消息,便转而向西北进军。1221年初和1222年春,哲别和速不台两次杀入格鲁吉亚(即20世纪大名鼎鼎的军政牛人、苏联领导人斯大林的家乡),迅速击败当地军队,接着挺进到钦察草原也就是今天的第聂伯河与伏尔加河之间那片儿。
当蒙古军杀来后,钦察人和邻居阿兰人手拉手联合起来守土抗战,然而哲别和速不台何其狡猾,他们又以财物诱惑又以语言忽悠,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把个好好的钦察人和阿兰人的联盟愣是给整黄了。当这俩民族不再团结时,蒙古军开心地对他们一一收拾,先暴打阿兰人再痛扁钦察人,一开始送给他们的财物也被全部夺回。
钦察人残部很悲伤,他们逃亡东南欧,向“俄罗斯”诸公国求救。当时的“俄罗斯”还远非一个统一的国家,而是分为很多独立的小公国,没事就喜欢互掐。当蒙古的威胁日益逼近时,他们终于认识到团结的重要性。于是乎,基辅、加里奇、切尔尼格夫、斯摩棱斯克等公国的王公们组成了一支八万人的“俄罗斯联军”自第聂伯河而下,迎击蒙古军。
1223年夏,哲别和速不台在乌克兰卡里奇河附近与“俄罗斯联军”展开激战。没见过啥世面的“俄罗斯人”根本无法适应蒙古大军狡诈的战术和凶猛的攻势,结果被杀了个人仰马翻稀里哗啦,俄罗斯王公们那个后悔啊!
打败“俄罗斯联军”后,哲别和速不台继续进军,他们闯入克里米亚半岛劫掠了该岛苏达克城中热那亚人(热那亚属意大利)的钱库,又在察里津(即今天俄罗斯的伏尔加格勒,也就是苏联时代著名的斯大林格勒)渡过伏尔加河,于卡马河口打败了当地的突厥土著,最终回到锡尔河北部草原,与成吉思汗胜利会师。
在这次惊人的远征中,哲别和速不台这两位蒙古悍将狂飙突进八千多公里,打败了伊朗人、高加索人、突厥人和俄罗斯人,虽然没能擒获摩诃末,但却为成吉思汗夺得了不少地盘劫掠了大量财富,更为将来蒙古大军的再次西征成功地探了道。
1224年,“神箭手”哲别从俄罗斯返回来时病逝途中,再也无缘参加他最爱的征战了,而他的战友速不台则很幸运,成吉思汗去世后他依然是蒙古军中最出色的王牌战将,先是参与了窝阔台汗(窝阔台在成吉思汗死后即蒙古大汗位,即“元太宗”)灭亡金国的战争,后又随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汗(术赤的次子,钦察汗国的创建者)西征,再次蹂躏了俄罗斯(这次蹂躏得比上次严重,莫斯科等城皆被洗劫)并攻入波兰、匈牙利境内,攻克匈牙利首都佩斯城(当时佩斯城还没和布达城合二为一),兵锋直抵多瑙河。
元定宗贵由(窝阔台长子)继位后,速不台告老还乡安享富贵。1248年速不台病逝,终年73岁,追封河南王。速不台的儿子兀良合台(1201—1272)和孙子阿术(1227—1287)都继承了速不台的智勇双全,在平大理、降越南、灭南宋的战争中屡立战功,成为元帝国的开国名将。当然这些都是成吉思汗去世多年后的事儿了,这里不再细表,咱继续侃成吉思汗,说说这位古代史上最大帝国缔造者生平的最后一战……
80. 天骄陨落
把花剌子模国王扎兰丁打得流窜到印度后,成吉思汗暂时休息了一阵,此间他与一位据说三百岁的神秘老道举行了亲切友好的会晤,一门心思渴望长生不老(这样就可以征服全人类了,多幸福)的成吉思汗向这位神秘老道虚心请教“神仙之术”。
老道对大汗说“世上多有延年益寿之法,断无长生不老之药”,接着又给大汗天花乱坠地神侃了一大通道家哲理。大汗对这些道家理论到底能听进去多少(或者说能听懂多少)咱不得而知,不过表面上大汗对这位神神道道的老道还是蛮尊敬的。这位老道的姓名我想看过《射雕英雄传》的朋友绝对熟悉,他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道教牛人、全真道创建者王重阳的弟子——“长春子”丘处机(1148—1227),不过这位老道当时并非传说中的三百岁,而是七十多岁。
亲切接见丘处机后不久,成吉思汗决定结束他的浩荡西征。经过两年多的返程跋涉,成吉思汗于1225年春回到了他的蒙古总部。不过结束西征不代表结束战争,旧的征服结束了,新的征服又开始了。1226年春,成吉思汗再次扬起战刀,这次出征好像又“轮回”到了他扩张生涯的起点——进攻西夏王国。
早在成吉思汗西征时,西夏的“恶劣”表现就已经恨得他牙根痒痒了,因为西夏吃了熊心豹胆“不识抬举”竟然拒绝出兵协助蒙古。由于当时成吉思汗忙着蹂躏花剌子模帝国所以抽不出空收拾西夏。现在花剌子模搞定,西夏也就马上要完蛋了。
1226年,成吉思汗兵分两路杀入西夏。此时的蒙古大军经过西征的“洗礼”更是凶猛狂野到了极点,西夏军刚一接战就被揍得土崩瓦解,西夏大臣阿沙敢英勇抗战,结果兵败被杀;西夏献宗皇帝李德旺(1181—1226)魂飞魄散忧惧而死,西夏州县被蒙古军屠戮一空!
11月,蒙古军与西夏军在灵州(银川附近)决战,西夏军彻底失败,蒙古军进围西夏国都中兴府。1227年6月,本就摇摇欲坠的中兴府偏又遭遇地震,城内宫廷民居皆遭损毁,可怜的西夏王国雪上加霜彻底走投无路了。7月,西夏末代皇帝李晛(1226—1227在位)被迫出降,紧接着就被蒙古人给宰了。蒙古军冲进中兴府后又是老一套——烧杀抢掠,由一代雄杰李元昊精心打造的西夏王国至此灭亡,历时190年。
随着西夏的灭亡,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军征战也就此结束了。因为在中兴府陷落的三天前,这位大汗就因病在军中归天,终年66岁,临死前遗言秘不发丧。蒙古军护送大汗遗体回漠北时,他们杀死了沿途遇到的每一个人……
这位将古代战争的规模与恐怖推到极致的一代天骄虽然离去,但蒙古大帝国的扩张远没有结束,窝阔台、拖雷、拔都、蒙哥、忽必烈、旭烈兀……这些铁木真的凶猛子孙继续高举“侵略侵略再侵略”的“伟大”旗帜,继续征战不断扩张——
1234年,成吉思汗的三猛儿元太宗窝阔台联合南宋出兵,将金国彻底灭亡。
1235年,窝阔台决定派出其大哥术赤的次子拔都(1208—1255)为首的皇子们(包括察合台的儿子拜答儿、窝阔台的儿子贵由、拖雷的儿子蒙哥等)率军西征。
1237年—1238年,拔都大军大举进攻俄罗斯,连续攻占梁赞、莫斯科、罗斯托夫等十余城。
1240年,拔都大军攻陷基辅(今乌克兰首都)。
1241年—1242年,拔都大军入侵匈牙利和波兰,大败波兰军、日耳曼军和条顿骑士团以及匈牙利军,兵锋直抵多瑙河,匈牙利首都佩斯陷落。拔都在俄罗斯咸海和里海北部建立起蒙古四大汗国之一的钦察汗国(也称“金帐汗国”)。
1253年,成吉思汗的小猛儿子拖雷的长子、元宪宗蒙哥(1209—1259)派出弟弟旭烈兀(1217—1265)率军西征。同年底,蒙哥的另一个弟弟忽必烈(即未来的元世祖)攻灭大理。
1256年,旭烈兀大军杀入伊朗和伊拉克,攻克巴格达,灭亡阿拉伯帝国阿拔斯王朝,并侵入叙利亚,在西亚建立起蒙古四大汗国之一的伊儿汗国(也称“伊利汗国”)。
1276年,元世祖忽必烈麾下名将伯颜(1236—1295)率军攻克南宋首都临安(今杭州)。三年后,南宋大臣陆秀夫背着9岁的南宋末代皇帝赵昺投海自尽,南宋自高宗赵构称帝,至此灭亡,历时153年。
忽必烈在位期间(1271—1294),曾出兵侵略日本、安南(今属越南)、占城(今属越南)、缅甸、爪哇(今属印度尼西亚)等国,多遭失败。
一个史无前例的蒙古大帝国最终建立,而在这惊心动魄战争的过程中,依然是无休止的血腥杀戮……
如何评价成吉思汗及其子孙的征战,历来史学界争议不休。赞誉者说他们的征战削平了中西通道上的“堡垒”,促进了东西方的经济、文化交流以及各民族的融合;抨击者说他们的征战凶残至极荼毒生灵破坏文化,是史无前例的大灾难,是历史的倒退;也有史学家认为在成吉思汗一生的作为中,“统一蒙古”是“好事”,对外侵略是“坏事”。而今天的蒙古人(包括蒙古人民共和国和我国的内蒙古)则一直把他奉为蒙古历史上最了不起的民族英雄,是“最初蒙古国家的缔造者”,是“光辉的组织者、杰出的政治活动家和伟大的统帅”。1962年,成吉思汗的八百周年诞辰祭成为蒙古国的重大盛典。
无论如何评价,成吉思汗个人出类拔萃的才略以及他给世界历史带来的巨大影响,几乎是无人否定的。“一代天骄”、“民族英雄”也好,“杀人魔头”、“侵略元凶”也罢,也许后世的毁誉对这位乱世巨擘来说并不重要。反正他的一生没有白活,他通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奋斗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并在激荡雄浑的人生中享受着他所认为的巨大幸福……
最后一个帝国BOSS的故事结束了。
无论是居鲁士、亚历山大,还是秦始皇、汉武帝,或是李世民、成吉思汗,都已成为历史,这些战争促进了文明,也毁灭过文明,战争中皇帝的雄才,挥洒出无数将帅的智慧勇猛,也有百姓的灾难。我想让读者们从故事中知道一些历史,知道一些文明,对比一下东西方历史的差异和其中有趣的事情,虽然战争绝对是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