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海鸥回神,“你说,我在听。我现在过来。”
就算曾经再有不是,就算岑祖舟再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但是此刻,她却是做不到那般的决绝。
肺癌晚期。
还能有多少个日子?
在这一刻岑海鸥觉,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
电梯一直往下,出了电梯门,走出酒店大门,伸手正打算拦出租车的时候,印天朝的车在她面前停下。
“你怎么过来了?”见到印天朝,岑海鸥微微的有些吃惊。
“不是说好了每天下班来接你的吗。怎么又拦车了?”印天朝侧身为她打开车门,“上车,去接点点和小熙。”
“先去三医院。”岑海鸥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对着印天朝说道。
“怎么了,哪不舒服了?”印天朝一脸担忧的望着她问道,那眼神里除了担忧之外还有一抹心疼。
岑海鸥摇头:“不是我。是我……爸。”这个爸字几乎让岑海鸥昴足了全身的力气。
自从五年前那件事之后,她便再没有喊过岑祖舟一声爸,甚至可以说是恨透了岑祖舟。可是此刻,当她再一次喊出这个字时,却是让她觉的如此的陌生。
“怎么了?”印天朝启动车子,打着方向盘问着岑海鸥。
“刚医院给我打了电话,说他肺癌,晚期。”岑海鸥的眼神有些迷离,淡淡的望着车前方,透过车窗玻璃,却是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停在什么地方。略显的有些沉重,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印天朝可以说是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给雯雅打个电话,让她接下点点和小熙。”说完,掏出手机拨通了印雯雅的手机,将接点点与小熙的任务交给了他。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和他的关系会这么冷漠,甚至于连他来求我帮忙,我也半点没有动情。是不是觉的我这个女儿很不合格?很没有人情味?”岑海鸥侧头,看着印天朝,她的声音淡淡的平平的,没有任何的起伏。
“不好奇,但一定不会是你的错。”印天朝开着车,说着对岑海鸥无比信任的话。
岑海鸥微微的讶异着嘴,从来没想到过印天朝会这般的相信她。
“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印天朝侧头,双眸与岑海鸥对视两秒,然后继续直视前方:“由心而发的感觉,在我的心里,总觉的你应该是那种宁可别人负你,你却不会负他人的人。”
岑海鸥抿唇浅笑了,对着他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会不会把我想的太好了?”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还有眼光。还有也相信小熙和妈的眼光。”这是印天朝对岑海鸥的肯定。
岑海鸥先是微微的一怔,怔过之后抿唇一笑,双眸望着车前方:“我不知道点点的爸爸是谁。点点是人工受精怀上的。”
印天朝的身子僵了一下,“他为了钱让你去做这事?”
这个他自然指是的岑祖舟。
印天朝当然不会认为说是岑海鸥自己跑到精子库去挑了精子,然后去医院做了人工受精才生下了点点。
从岑海鸥对岑祖舟的态度,还在刚才岑海鸥说的话,如果他还不能将事情窜联起来,那么也就是不是印天朝了。
岑海鸥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略显的有些苦涩:“是啊。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一个父亲可以为了钱,让自己的女儿去替别人生孩子。可惜点点是个女儿不是儿子,这又让他们少赚了一笔钱。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种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掉一样的感觉。”
印天朝的大掌复上了那只略显的有些冰凉的手,“放心吧,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有一个家,你有家人,你有小熙和点点,你还有我。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他一直以为,她是被男人抛弃,然后独自一人带着女儿生活的。却是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她竟然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了钱将她当买卖一样的交换了。
印天朝的心底顿时的升起了抹心疼,是替岑海鸥感到心疼。
岑海鸥由着他就那秀握着她的手,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垂头看着那只握着她手的大掌。他的手长的很漂亮,如钢琴大师一般,修长而又指节分明。每一个指甲都修剪的光滑而又圆润,没有一点的污渍。
印天朝也没再说话,只是就这样握着她的手,默默的开着车,直至车子驶入市三医院停车场。
停下车,印天朝与岑海鸥并肩朝着护士告诉岑海鸥的病房而去。
距上次岑祖舟到东方都锦门口求岑海鸥不过半个月的时候,现在再见到岑祖舟,他整个人又是瘦了一大圈,那原本还是半白的头发,此刻几乎全白。
岑祖舟躺要病床上,也没有打吊针,病床是普通的三人病房,另外的两张病床是空着的。岑祖舟躺在中间的那张病床上。此刻,他正睁着双眸定定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没有任何的表情,就那般目无焦距的盯着天花板。
岑海鸥与印天朝走进病房的时候,岑祖舟似是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一般,两人刚在病床前站立,便见着他侧头将视线停在了岑海鸥的身上,然后又将视线移到了印天朝的身上,对着两人露出一抹略显吃力的笑容:“你们来了,我以为到死也见不到你了,海鸥。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是不是说明你已经原谅爸爸了?海鸥啊,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或许这便是报应吧。我知道,丽淇母女不用坐牢,一定也是你帮的忙。可是,她们却在知道我晚期后,拿着家里所有的钱一走了之了。海鸥啊,爸爸真是没脸见你。”
岑祖舟的话,倒是让岑海鸥微微的有些吃惊。
周丽淇与岑露瑶卷走了所有的钱,一走了之了?
怪不得,在医院里没看到她们俩的身影。
岑祖舟说完这么一大段话后,略显的有些喘,看着岑海鸥的眼神里充满了内疚与自责。
“我去办一下转病房手续。”印天朝在岑海鸥的耳边轻声说道,然后转身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