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以为我死了,所以哭晕了,韵音就把你抱到了我的床上。”慕容凛的声音仿佛忽然有了温度,连呼出来的气也热络起来。
什么?哭晕?烟如丝瞬间石化。慕容凛说的是她吗?她承认看到他生命垂危的样子,确实有一点点担心,但那只是一点点,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韵音那个死丫头,竟然造这么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谎言,她必须尽快问个清楚。
慕容凛意味深长地看了烟如丝一眼,脸上惊现点点霓虹,“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关心我!”
淡淡的颜色虽然稍纵即逝,却还是被烟如丝扑捉到了,配上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她忽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呵呵。”烟如丝干笑两声,神情颇为赧然,“不客气,应该的嘛!”说着,一双纤柔又开始挠痒头发。
慕容凛静静地看着烟如丝,想说些什么,可好多话在肚子里来回盘旋几遍又咽了回去。他一向沉默寡言,没有和女子相处的经历,也不懂得该怎么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空气也似乎有慢慢凝固之势。
烟如丝心里暗自嘀咕。看来他不知道是我救了他,否则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了,韵音还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丫头!
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她又有些怅然。如果他知道的话,会怎么样呢?她假装若无其事地抬眼偷偷瞄了慕容凛一眼,却正好对上他满目柔情的眸子。
她的心一顿,忽然停止了呼吸。他的眼神实在太诱人了,几分纵容,几分宠溺,仿佛在邀请着她,等待着她……
烟如丝急忙挪开眼睛,她真怕再看一秒,就会沉沦下去。
“那个,韵音呢?”她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也左右闪烁起来。
“她去给我熬药了。”
慕容凛说着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这一次倒是多亏了这个丫头,要不是她我恐怕已经到了阎王殿,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鬼手狂医的徒弟,当年救她的时候,还只当她是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子。”
顿了半秒后,烟如丝立时眉开眼笑,在心里把韵音好一翻夸赞,同时也明白了韵音留在王府做丫头的原因。
片刻后,烟如丝扫了眼慕容凛缠得厚厚的胸口,原本盈满笑意的脸,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她的心里一片骇然,没来由地觉得生疼生疼。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不过,以他的修为谁又能把他伤得这么重?
慕容凛眼眸一黯,眉头紧紧地蹙着,似乎在回忆着不堪的往事。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随口问问。”烟如丝万分后悔,看慕容凛的样子明明就是不想提这事嘛,她真是多嘴!
“你是我的妻子,没有什么需要瞒着你的。”慕容凛薄唇微启,自心田自然而然地飘出这么一句话,低沉的声音充满磁性,将整片空气都凝固了。
烟如丝霎时怔住了,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含住,有些喘不过气来,停顿了几秒后又开始猛烈跳动,她反复咀嚼着慕容凛暧昧不明的话,越想越迷糊,越想越慌乱。
“我在幽州办事的时候,中了一种神秘的毒,好像叫什么三日醉。”慕容凛一脸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淡淡的语气虚化了那场惊心动魄的血腥场面。
“三日醉?”烟如丝一脸惊愕,瞳孔瞬间放大,目光变得迷离而涣散,声音也高了几分。
慕容凛眉眼微拧,嘴角轻轻抽动了几下后,平静地问,“你听过?”
怪不得如此!烟如丝木然地点点头,“以前无意中听别人提起过。”她何止是听过,还见过,更参与过它的制作。
那是一种迷香,无色无味无形,传播途径是经由同样无色无味无形的风,所以很难防备。不过这是她师傅独门特制,因为炼制过程十分复杂,再加上那些药材很难采集,所以最终只炼了两瓶,一瓶给了她,另外一瓶给了师兄,旁人是再也不可能炼制出来的。
莫非这件事跟师兄有关?这个念头刚刚升上来,就被打压下去了。师兄为人光明磊落,就算他真的要杀一个人,也绝对不可能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何况他和慕容凛素不相识,更无新仇旧恨,完全没有杀人的动机。这样一想,烟如丝慌乱的心顿时平和下来。
“三日醉是一种迷香,会让人三天内全身无力,任凭再深的修为都无法使出来,最棘手的是,这种迷香无色无味无形,完全防不胜防。那次突发行动,我们十几个人都中了这种迷香,所以……”他的眼中浮现出那一日的惨况,十几个忠心耿耿的侍卫都命丧黄泉了,如果不是幽冥最后及时赶到,恐怕……
慕容凛眯缝着眼睛,掩饰着眸子中阴狠的光芒。这笔帐,早晚要算个清楚,他的人也不能白死。
“那你知道下手的是谁吗?”烟如丝忽觉喉咙里有些干涩,手心也紧张得汗涔涔,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再度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为慕容凛还是因为她师兄。
慕容凛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着那一晚的细节,武器、衣服、发饰……甚至还有那些人的气息,只是却毫无所获,。
他忽然睁开,黯然地摇摇头,“都蒙着脸,穿着夜行衣,也没有说一句话,无迹可寻。”其实,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肯定是慕容辽豢养的死士。
竟然如此不落痕迹,看来是筹划已久的。究竟是谁非要置慕容凛于死地呢?烟如丝心里一阵惊疑。
“可知道是谁派的人?”
慕容凛愣了下,沉默片刻,又蹙着眉头低声道,“毫无头绪。”
“很疼吧?”烟如丝拧着眉心,抬手指了指慕容凛胸口的方向,明眸中闪着幽然的暗光,轻喃的声音微微地有些颤抖。光看看,她就觉得疼痛难忍,更不用说他这个挨刀的人。
慕容凛面色凝滞片刻,少顷淡淡一笑,“已经不疼了!”
那笑容,明媚得能融化所有的寒冰,却偏偏让烟如丝无端地心疼。他越是这样表现得风轻云淡,她的心里越发地难受,她心疼他的痛苦,更心疼他的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