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如丝抿嘴一笑,歪头看着慕容桓,娇声道,“闲职在家里有什么不好?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想去哪玩就可以去哪玩。我们又不缺你三哥那点俸禄。”这话有九分是为了应对慕容桓,有一分却是她的心里话。
慕容桓面色凝住,一时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顷刻,讪讪地扯了扯嘴角,道,“三嫂说笑了。”
烟如丝无声笑笑,也不反驳,只是眼前一闪,蓦然想起一件往事。记得师兄曾经跟她说过,认识慕容桓,且关系应该不差,她才听师兄说想通过慕容桓找凛购买火山赤莲,等她回到王府没一会,慕容桓就来了,还刻意隐瞒师兄的身份,只说是一个朋友想买。
烟如丝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瞟了瞟慕容桓,心里有些发愁,这话该如何问出口才能不突兀得引起他的怀疑呢?
想了一会,还是没有个满意的办法,烟如丝索性不再顾忌什么,佯装平常聊天的样子,低声道,“听说南锡国的现任皇上赫连羽到处在搜捕前太子赫连佑,也不知道这赫连佑现在藏在什么地方?”话音一落,她先满脸迷茫地看了看慕容凛,接着把好奇的眼光投向慕容桓和赵紫嫣。
慕容桓有些发懵,不明白为何烟如丝会无缘无故地冒出这么一句,就连慕容凛亦是如此。
赵紫嫣倒没有多想,只当烟如丝是闲聊,用惊愕的声音回道,“据传言,这赫连佑太子为了谋夺皇位,居然下毒加害他父皇,辛亏大皇子也就是现任的南锡皇上发现得早,不然赫连佑太子的狼子野心就要得逞了。”
说着停了下来,赵紫嫣无法置信地摇摇头,啧啧叹道,“真是难以相信,为了一个皇位,儿子居然加害老子,这兄弟也能相互残杀。”
慕容桓面色一动,嘴角抽搐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言未发。他总觉得烟如丝这话是别有深意,毕竟她不是普通女子,能掌管奇珍荟那么大的组织,且达到如今的规模和影响,岂是那种喜欢讨论是非的女子能做到的?可她到底是什么目的呢?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烟如丝仔细地打量着慕容桓的每一个表情,心里疑窦连连。慕容桓和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君子之交?还是暗地里有什么交易?看慕容桓的样子,是不打算承认认识师兄了。他是因为师兄现在的境地有所避讳,怕惹祸上身?还是因为和师兄的关系或者交易是见不得光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对慕容桓的看法从此都要改变了。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多半只是他的伪装,至于伪装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还不得而知,至少不能一味地认定他是包藏祸心,也有可能是为了自保,但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的城府,不像表面看上去的这样毫无城府。
烟如丝的眼睛扫了扫慕容凛,又看了看慕容桓,幽幽地叹道,“这世间,让人难以相信的事实在太多,权利金钱美色,都会令人步入魔道,全只看你如何掌控这颗心。”
慕容凛柔和地看着烟如丝,深邃的眼睛坚毅中盈满一片深情,仿佛在向烟如丝保证着什么。
烟如丝灿然一笑,她自然知道慕容凛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猝然之间,有太监大声喊道,“皇上、太后、皇后、安宁公主驾到!”
殿内坐着谈笑风生的朝臣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慌忙起身,恭敬地立着。
慕容辽站在前面,和他并排的是太后,他们身后紧紧跟着的是皇后和安宁,再接着就是烟如丝在上次使者宴会上见过一次的彤贵妃,和另外一个她不认得的妃子。
慕容辽、太后还有皇后颇具威严地缓慢踱着,享受着众人朝拜的目光,安宁公主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搜索着,不一会就落到了烟如丝身上,还朝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烟如丝翘起嘴角,浅浅一笑,算是回应安宁。
等慕容辽他们坐下后,大臣们这才回到座位上。接着穆公公拿出一道圣旨,开始宣读,圣旨的内容都是歌功颂德,大意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皇上为了犒劳众位大臣,特此举办年宴,与众同乐。
穆公公宣旨的时候,烟如丝就感受到一双炽热的眼光落在身上,寻光望去,居然看到慕容辽正一脸探究地望着她。
烟如丝的额头眉眼被帽子盖了大半,下巴嘴巴部分又陷入了斗篷蓬松的毛里面,慕容辽看不清楚她的面貌,不禁有些发急。当初安宁回来说烟如丝如何如何美丽时,他就暗暗留了心,本想趁这次宴会一睹真容的,却不想还是没有如愿。他真的很好奇,烟如丝到底长什么模样,值得慕容凛逼他下旨?值得安宁如此夸赞?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一个能掌控那么大势力的女子,和平常女子又何不同。
须臾,穆公公的旨意终于宣读完毕,慕容辽清了清嗓子,一眼扫了一去,在慕容凛和烟如丝那里稍作停顿后,最终留在了柳千盛身上。
慕容辽轻挑眉梢,露出一丝疑惑,旋即佯装关切地问道,“柳爱卿,怎么没有带柳夫人前来呢?”
柳千盛忙低着头,恭敬地道,“回陛下,贱内前些日子回娘家了,至今未归,所以无法前来。”
慕容辽也没有多问,烟如丝反而暗自起疑。在相府呆了那么长的日子,也没有听人说过柳夫人的娘家,就算柳夫人真的回娘家了,也不会除夕都不回相府吧?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烟如丝正沉思间,慕容辽忽然对着慕容凛亲热地喊道,“三弟,你大婚朕也没有时间去,今日在这里跟你道一声恭喜了。”
朝中大臣也忙拱手朝着慕容凛道,“恭喜。”虽然他们很好奇为何皇上对三王爷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如此友好了,可是既然皇上都表态了,他们也得有所反应。
面对众人,慕容凛露出难得的微笑,道,“谢谢。”
太后笑着点点头,也忙道,“是呀,说起来,哀家还没有见过你媳妇呢?”
烟如丝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两人可真能装,一个装仁君,一个装慈母,尤其是这个太后,这慕容辽如果真的不是她的儿子,她却能几十年扮演慈母的样子,倒真叫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