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要太难过了,小姐泉下有知,恐怕也不想看到公主这个样子。”
云香慌乱不已,眼中聚满浓重的担忧,扶着柳夫人的手也有些发抖,安慰的话显得苍白无力。
闭上定了几秒,柳夫人再度展开布条仔细地看了看,看完滚热的泪水瞬息滑过冰冷的脸庞,殷红的嘴唇颤抖得厉害,一点血色都看不到,心紧紧地缩着,几乎就要窒息了。
少顷后,柳夫人忽而魔症一般,嘴里不停地喃喃呓语,“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我的女儿怎么办?我的女儿怎么办?”
云香眼中含泪,悲伤地道,“公主,他是王爷,别说小姐已经不在了,就算小姐活着,他也是想娶谁就娶谁。逝者已逝,公主还是节哀。”
见柳夫人还是一脸死寂,云香满面急色,抿了抿嘴,大声道,“公主,我们已经在云山呆了快一个月了,哪怕有再多的伤痛,也应该一并埋在这里,你可是我们北穆国的公主呀。”
云香说着,将柳夫人扶到一旁坐下,急急忙忙地开始收拾东西。她要带公主离开这个山洞,离开云山,虽然她已经给柳千盛传了信,说公主要陪爹娘过完年再回去,可如果时间太长,难保柳千盛不会起疑,何况公主如果继续呆在这里,天天睹物思人,恐怕更没有好的那天,还不如回郡城,有事可做的话,也能转移公主的注意力,而且这里越来越冷了,再不下山的话,也要冻死了。
收拾好东西后,云香扶着柳夫人匆匆地出了山洞。柳夫人神情呆滞,任由云香一路拉着不停地走。
果然被韵音说中了,胭脂他们特意为烟如丝准备了一个惊喜。
一推开门,就听到振聋发聩的声音,“恭迎尊主。”
烟如丝还未从这整齐的声音从缓和过来,眼前便缭乱而有节奏地闪过一副副画面--
黄朝和袁弘各自领着一批人站在路的两旁,没人手中拿着彩色锦花,一边欢呼一边向烟如丝抛洒,脸跟在烟如丝身后的韵音都没有“幸免于难”。
恍惚过来的烟如丝受到奇珍荟上下热情的感染,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脑袋不停地转着,一会左手边,一会右手边,仿佛生恐冷落了谁,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着,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又带着一点神秘的诱惑,就像黑夜里闪亮的星光,格外迷人。鹅毛般的雪花不时地飘落在她灰白色的斗篷上,配者色彩斑斓的锦花,显得喜庆又高贵。
本来还有些忐忑的韵音一下子放松了,眉开眼笑地乐在其中,连素日来因为幽冥而沉积在心底的阴霾也都一扫而空。
路的尽头是大堂门口,胭脂正带着恭敬的微笑,英姿飒爽地站在那里,她的右边是一手理着小胡子、一手不安分地想揽着胭脂,却停在空中迟迟不敢动的百里追风,他扬着唇,一脸的笑眯眯;胭脂左手边是依旧惨白的伯隐,只是白雪映照的阴天里,他的淡淡却温馨的笑容却将那份惨白衬托得格外圣洁,倒有几分谪仙的感觉。
烟如丝他们走到门口,胭脂率先微微点头,道,“尊主。”
烟如丝忍着笑容,煞有介事地道,“庄重过足,活力稍差。宴会嘛,就该热火朝天、尽情狂欢。”
胭脂抿嘴一笑,朗声道,“尊主说得是,下次宴会属下一定照办。”
韵音掩嘴偷笑,王妃一本正经的模样倒还蛮像是那么回事嘛,只是神色还不够严肃,不过饶是这样,依旧显得威严十足。
烟如丝瞪大眼睛,目光从胭脂身上流转到百里追风,最后在伯隐脸上稍微停滞了下,接着嘴角划开一个弧度,身子稍稍前倾,低声扬调道,“开始宴会?”
“开始宴会!”胭脂笑着点点头。
百里追风马上大声吼道,“宴会开始。”
烟如丝身后的那两排人立马开始欢呼起来。
宴会是在大堂举行的,满满一屋子的桌子,除了几个门口站岗的,和请假的,几乎都在桌子上坐着。不过还好奇珍荟的大堂格外大,倒也容得下这近两百人。
烟如丝当然坐在首席,胭脂、追风、伯隐、韵音、穗儿,还有黄朝、袁弘和她同坐一席。
做饭的厨子是从大酒楼请来的,连上菜的伙计也是他们自带的。
伙计们端着各色菜盘子,鱼贯般进进出出,因为是现做的都冒着热热的气息,不一会,整个屋子里都是菜香,满满地往大伙儿的鼻子里面钻。
大堂上面隔出了一个台子,胭脂特意请了一些唱曲跳舞的来。或许是因为烟如丝的身份高贵,那些人弹唱的都是些雅乐,淡淡的,慢慢的,听着一点都不热闹,就连跳舞的也都是风雅之舞。
看着埋头各吃各的众人,烟如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忽然站起来,笑着扬声道,“大家说,让左堂主上去唱一曲,可好?”
大家一下子愣住了,怔了几秒,黄朝带头高声喊道,“好。”
话音一落,奇珍荟的那些弟兄们就都附和喊了起来。
百里追风面色一讪,狠狠地瞪了黄朝一眼,虽然起头人是烟如丝,可他还没有胆子表现出微词。好在他也不是那种忸怩含羞之人,倒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既然尊主开了金口,我就算唱得像老牛嚎也要出来献丑一下了。”
说完,百里追风一个箭步跳到了台子上,锵声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雅乐,就给大家唱一段我们家乡的小调吧。”
“好--”底下的人热情四溢地吼了起来。
百里追风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接着大声唱了起来,没有丝毫拘谨。他的嗓音倒也蛮有磁性,才唱了一句大家都拍手称好,歌词的大意是男儿长大了,要到外面闯荡去,心中诸多志向,待要实现,等闯出一翻名堂再荣归故里。歌声激烈豪气,听得人热血沸腾,不一会,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连烟如丝那桌的黄朝和袁弘也不例外。
一时间,那些唱曲的、跳舞的倒都晾到一旁了。烟如丝朝着领头的摆了摆手,递了个眼色,那人马上心领神会,跟乐队和舞群低语了两句,然后给百里追风伴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