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四辆沉重的水龙车,在门卫等人的帮忙下,顺顺利利地入了长秦宫。
此时,后院的火势,已经渐渐有些大了,门卫不时催促着水龙司的人。
“你们倒是快着——”
锋利的刀刃一闪而过,喷溅的鲜血,将绿意盎然的富贵竹染得斑驳淋漓,鲜红色的血珠,挂满了青葱竹叶,犹如绿树中的点点红果。
韩知秋撕下上唇的假胡须,扔在一边,立刻招呼人手爬上水龙水,合力移开沉重的玄铁车盖!
接着,数百条漆黑如魔的身影从巨大的木腹中一跃而出,持着黑色的战刀,如墨潮一般涌入长秦宫。
刀似出匣的猛虎,人似地狱的恶灵,沿途忙着救火的近卫们纷纷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战青云挥刀冲在最前面,路过一个端着水盆的长秦宫近卫时,她直刀下劈,斩下一颗表情惊悚的头颅,顿时那人连惨叫都含在口中,就栽倒在地。
抹去了一脸血水,战青云伸出左手,示意大家向后院全力厮杀。
沿路,不断有人被骁骑营黑色的战刀,砍为肉泥,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近卫,被砍得骨折筋断,口中鲜血狂喷,狰狞的头颅混着鲜血四处抛飞滚动,悲惨的叫声不绝于耳!
长秦宫的人恐惧地望着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黑色身影,他们全身没有半点人色,两只血红的眼睛,透着蒸腾的杀气,他们像鬼魅,像恶灵,像山野里张着血盆大口吞噬人畜的妖怪!
尤其是那为首的瘦小身影,手中一柄黑色的战刀,像有一条有生命的巨大黑蟒,龇牙咝向每一个活着的人,一口咬下他们的头颅,再狠狠地甩出去!
“鬼,鬼,鬼啊——”
一个目睹了自己同乡被两三柄战刀截成数块的年轻近卫惊骇了双目,双手捧着头,冲向火焰深处,口中尖声惊叫,那声音极度恐惧害怕!
“归总管,别死,为我你已经撑了那么多年,再撑下去,我会让你看到我强大的那一天!”
火势越来越猛,灼热的浪头仿佛昂着头攀爬而来的火龙,从屋檐之上渐渐俯冲而下,空气被温度炙烤得膨胀起来,所有的物体的影像均在赤红的火星子中扭曲地走了形。
烈火的包围之下,唐潜拥着归不离被鲜血浸透的身体,一动不动,好似身边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似的,他安静地握着归不离枯瘦的双手,没有了从前杀人时的凌厉决绝,这双手,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老茧,同一个寻常老人无异!
就是这双手,蹒跚学步时护卫着他,风雨来时遮挡着他,教他习文练武,保他安全无虞,在他的心中,这双手是那么地神奇,可是现在……
自从唐齐拂袖离开之后,士兵们忙着打水救活,没有人再管这些被战青云选择遗弃的俘虏,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炎炎烈火中,楚楚水一般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唐潜,一种天荒地老的虚幻浮上她的心头,死亡并不一定都是可怕的,至少对她来说,此时此刻是一生中最美好,最值得纪念的时光了!
“他娘的,这水龙司的人都干什么吃的了?怎么还不过——”
话音未落,一只黑色的弩箭瞬间洞穿了说话人的咽喉,沾满鲜血的箭头从颈后探出几寸长的箭身。那人手中木盆砰然落地,身子也随后倾倒。
发生得太快,几乎没有人能看清这一切。
待他们看清的时候,已经晚了!
黑衣黑裤黑面的一支军队,从天而降,出现在了守卫森严的长秦宫深处。
没有人知道这五六百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他们甚至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狰狞的黑色长刀就已经挥舞了起来。
鲜活的人体,犹如深秋田野中待收的庄稼,在锋利的镰刀下柔顺地被收割,放倒!
黑色的发丝,在烈火中张狂地舞动,矫健的身姿展示着死亡时的惊艳一幕。
“青云!”
这一声呼唤充满了太多的惊喜。
唐潜的声音颤抖不已,去而复返,在自己堕落深渊的最后一刻,她浴血而来!
“布衣,背上殿下!”
面对唐潜的惊喜,战青云来不及回话,她只是吩咐一直紧紧护住自己左翼的吕布衣背上唐潜,准备突围!
几个力道十足的横劈,将临近的危险解除之后,战青云蹲下身子,看了看归不离的伤势。
“青云,带上归总管!”唐潜抱着归不离不肯松手!
“不行,他的肺叶已经贯穿,支持不了多久了!”战青云断然拒绝。
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她不能为了一份根本就不存在的希望而让其他活着的人冒险。
归不离活不了,每个上过战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就连唐潜自己也明白,他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
“不,你不带他走,我也不走!”唐潜推搡着蹲下身子的吕布衣,始终不肯松手。
这时,归不离朝着天空中升起了双手,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少主请勿伤心,你的母亲,她来接我了,不论天上,地下,我会永远永远地追随她,遇水搭桥,逢山开路,我是她的先锋将军!战青云,帮帮我,别让公主等我太久——”
“好!”
归不离的呼吸急促,没有节奏,脸部已经开始呈现缺氧的暗紫,痛苦不言而喻!
一只沾满鲜血的小手,果断地伸向归不离的脖子,随着清脆的一声骨骼声响,一切痛苦都随之结束了。
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