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定一,你凭什么阻止我救雪影。”岑沐雨怒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阻止,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心怀鬼胎的小人。”
慕寒山疑惑的看了皇甫定一一眼,他也不明白为何皇甫定一要阻止岑沐雨。
“我不是阻止你救雪影,我是不希望看到你作无畏的牺牲。”皇甫定一淡淡的说道,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说着从岑沐雨手中取下短剑,在自己的掌心一划,锋利的剑刃拉破了掌心的皮肤,鲜红色的血争相涌出,只见他温柔的捏住慕雪影的手腕,轻轻的在她的掌心划了一道线,很浅很浅,不见血水涌出,只有一条淡淡的红线。
皇甫定一将慕雪影扶正,盘腿相对而坐,将自己的掌心贴紧慕雪影的掌心,内力凝聚,只见从他身上有银色的荧光在溢动。
岑沐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甫定一一直冷冷的看着事态的发展,未做任何表态,以为他是冷血无情之人,想不到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了他早已决定的选择。
“皇甫公子……”岑沐雨顿时羞愧难当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定一,你不应该这么做,如果你有什么事,雪影醒过来,你叫爹怎么向她交代。”慕寒山老泪纵横。
“爹,你放心,你们所说的推血过宫是想用自己的血液和雪影交换,从而达到救她的目的,这样一来,以命换命,终究是不划算的。”皇甫定一笑了笑,接着说道:“定一的启蒙恩师曾经教我一招清心净气的内功心法,可以将中毒者身上的毒素引渡到自己身上,从而达到救人的目的。”
“那你自己怎么办?还不是一样能逃一死?”岑沐雨有些急了,但是苦于被对方点了穴,什么都做不了。
“岑兄有所不知,在下自幼哮喘缠身,家父不知给我寻了多少偏方,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皇甫定一试百毒,早已百毒不侵,师傅曾经告诉过我,我体内的血液本身就是有毒的,现在我将雪影身上的梨花毒用清心净气引渡到我身上,来个以毒攻毒。”
说罢,右掌一用力,只见皇甫定一身周身有银色的荧光在流动。而慕雪影身上有暗绿色的荧流动,只见慕雪影苍白的脸色有了红晕,原先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红润起来,而皇甫定一的脸色却逐渐苍白了起来,额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千毒梨花,瘴气过处,寒热交织,痛入骨髓。”慕寒山像是在自语道:“爹相信,这一关,皇甫定一一定可以挺过去。”
一柱香过去了,皇甫定一鬓发边不断有汗水流下来,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发白,和来时已经判若两人。此刻,千毒梨花瘴正在通过掌心从慕雪影身上蔓延到自己体内,寒热交织,痛入骨髓,不遗余力的折磨着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岑沐雨身上的穴点的并不深,已经自行解除了,只见他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臂,走到皇甫定一面前,时不时的用袖口替他擦一擦汗水。
“定一,你感觉怎么样?”虽然只是一柱香的时间,但是对慕寒山来说格外漫长。
“爹,你放心,我有把握。”皇甫定一睁开了眼睛,那琥珀色的眸子如四月的潭水,清澈无垢。
就在这时,慕雪影的神智慢慢的开始清醒,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正在缓缓的流遍自己的全身,当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面前大汗淋漓,面色苍白的皇甫定一时,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只见她身子一动,想要挣脱。
“岑兄,帮我按住她。”皇甫定一几乎是命令道。岑沐雨默默地按住了慕雪影的肩头,没有吭声。
“皇甫定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千毒梨花瘴不是普通的毒药,纵然你有百毒不侵的身体,你能肯定你一定能克制的住梨花瘴吗?如果我活下来要让你用命来交换,我宁愿马上咬舌自尽。”慕雪影泪如泉涌,但是语气坚决。
“你我二人现在已经筋络互通,如果你咬舌自尽,你体内的梨花瘴就会瞬间转移到我体内,我马上会百毒攻心而死,如果你想这种事情发生的话,你尽管可以试试。”皇甫定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虚弱的说道。
“你……”慕雪影心如刀绞,只感觉到掌心那股暖流通过手臂不断的传输到身上的每一条筋络,原先的痛楚已经慢慢的转移到对方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他替自己承载了一切,却又无能为力。
又是一柱香过去了,对所有人来说,格外漫长,皇甫定一身上那一层银白色的荧光慢慢的散去,只见他缓缓的收回手掌,道:“好了。”
慕雪影收回手掌看了一眼掌心的那一道淡淡的红线,滴血未渗出,掌心粘粘的血有着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这血,是皇甫定一的。
“定一,你觉得怎么样?”慕雪影站了起来,扶起了皇甫定一,心疼的问道。
“我没事。”皇甫定一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慕雪影的脸,道:“你身体还很虚的,好好休息一下。”
“我会的。”慕雪影含着眼泪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心里好慌,好乱,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帮你。要怎样才能保证你安然无事,要怎样才能帮你减轻痛苦。”
“傻丫头。”皇甫定一浅浅一笑,道:“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只不过是区区梨花毒而已,你难道忘记了,我对各种花草的毒性是有免疫力的,我现在就是觉得胸口有点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我陪你。”慕雪影伸手去搀扶他,挽上了他的臂弯。
“外面风大,你毒伤初愈,不能吹风的,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放心吧,你看我像有事吗?”
慕雪影看了皇甫定一一眼,除了脸色差些,精神看上去还算不错。
“帮我照顾好雪影。”皇甫定一轻轻的拍了拍岑沐雨的肩膀。
“师妹由师傅照顾就行,我还是陪着你吧。”岑沐雨扶住了皇甫定一的胳膊,不放心的说道,通过这件事,他是完完全全看清了皇甫定一这个人,虽然他表面上冷静的几乎冷漠,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却能牺牲自己,岑沐雨不是不知道千毒梨花瘴的毒性,此刻,他似乎想到皇甫定一曾说如果方法失败,还能见慕寒山最后一面,起先以为他说的是慕雪影,原来他说的是他自己。
“也好。”皇甫定一没有反对,慢慢的走出门外。
刚刚走到门口,皇甫定一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手捂住了胸口,一手扶住门框,觉得嘴里一甜,鲜红色的血从他口中喷出。
“皇甫公子,你怎么了?”岑沐雨大惊,连忙扶住了皇甫定一。
慕雪影见势不妙,迅速跳下了炕头,急步走到门口,只见皇甫定一的身子慢慢倒了下来,没有说出半字,就已经不省人事。
“定一,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定一,你醒醒!”慕雪影扶住皇甫定一的后颈,心胆俱裂,失声痛哭。
岑沐雨二话没说,拉起了皇甫定一的胳膊,将他背在了身上,这双残缺不全的手,不知道哪来的力量。
“你要带他去哪?”慕雪影拉住了岑沐雨的衣衫。
“我带他去找大夫。”
“莫凌霜知道我中了梨花毒,肯定已经在无泪城所有的药店设下埋伏,等我们自投罗网,你这些冒然而去,如同羊入虎口。”慕雪影果断的反对道。
“那怎么办?”岑沐雨心急如焚。
“这碧田村可有郎中先生?”
“有,离这不远有个萧大夫,当时阁主受伤后,就是他不计回报的出手相救的,我这就去找他。”岑沐雨背起皇甫定一轻轻的放在床上,转身走出了屋外。
慕寒山吃力的挪到皇甫定一的身边,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心里百感交集,道:“想我慕寒山一生,千方百计的就是想要得到九天的藏宝图,而今,你躺在我面前,我却羞愧难当,我不止一次的加害于你,你却为了我的女儿命都不要。”
“爹……”慕雪影看着慕寒山流下了眼泪,心里也是千般滋味。
“雪影,我不配做你爹,爹将你许配给皇甫定一,其实是有私心的。爹其实是……”还没等慕寒山说完,慕雪影就打断了他,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他身上的九天藏宝图。”
“那你还同意这门亲事?”慕寒山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是真心爱着皇甫定一。”慕雪影嘴角轻轻上扬,细心的帮皇甫定一擦去嘴边的血迹,目光里充满了温柔。
“好,好,好。”慕寒山满意的点了点头,感叹道:“想不到一向心狠手辣的慕寒山也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上天果真是对我特别眷顾。”
“爹,其实那天过鎏金软针阵,你放出的软针他是全部接住的,还有三根,他藏在掌心。”慕雪影轻轻的将皇甫定一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像是在自语道。
“什么?”慕寒山简直不敢相信,道:“我一直以为他是少了一指才没有接住的。”
“他知道爹您高傲自负之人,容不下别人比你强,所以,对你这个岳父,他是给足了面子。”
“好。”慕寒山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慕寒山有东山再起之日,我不会再争名夺利,一定心怀天下,造福苍生。”
片刻之后……
岑沐雨带着一个老人来了,只见那个发白如雪,长须过颈,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一身蓝衫干干净净,咋一看,不像大夫,倒像是老神仙降临,岑沐雨郑重的说道:“萧大夫,又要麻烦您了。”
“岑兄弟客气了,老夫能帮你也是缘份,定会尽心尽力。”萧大夫绥了绥雪白的长须,道:“你说的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