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跟你联络过?”皇甫定一疑惑的问道。
不错,但是让我疑惑的是我爹没有提及什么时候回来,他只写道:“提防苏兑楠,舍近求远。”慕雪影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纸递给皇甫定一。
“舍近求远?你爹这是什么意思?”皇甫定一轻轻的展开那卷纸,只见上书:“提防苏悦楠舍近求远。”那字歪歪斜斜,像是初学者的字,堂堂神威山庄的庄主,怎么会写出这样的字来。
“你确定这是你爹所写?”
“是的,因为我爹有个怪毛病,他所有的字,都是没有心的。”慕雪影解释道:“悦字,他写成了兑字,所以我一眼就知道这是我爹所写,至于我爹为何把字写成这样,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故意为掩人耳目,二是怕是已经遇到不测。”
“放心吧,也许你爹只是怕苏悦楠起疑心罢了。”皇甫定一安慰道。
“起先我也想不明白,苏悦楠是我神威山庄的管家,为人敦厚,忠心耿耿,虽然来神威山庄不过三年,但已委任总管一职,难道我爹是担心他有异心,才让我防着他,可是后面舍近求远四个字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在今天早上,迎亲人马到场后,苏悦楠再三嘱咐轿夫们一定要从落枫林走,说是这样比从落霞坡走要省一半路,我终于明白我爹要表达的意思。”慕雪影分析道。
“你爹让你舍近求远,是怕苏悦楠派人在半道上对你不利。”
“不错。”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苏悦楠是内奸了,他在暗地里一直和鬼蝶保持的联络,提亲那天,他冲口而出婚期是不是初八时,我就应该知道不对了,可惜当时我猜测的是媒婆多嘴,早早将婚期散播出去,其实苏悦南得知婚期,是白诗蝶告诉他的。”皇甫定一叹了口气道:“一时大意,差点铸成大错。”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慕雪影看了一眼皇甫定一的穿着,“噗嗤”一声笑道:“怎么,新娘子还没到,皇甫公子就等不急了,这新郎服穿了一半,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只见皇甫定一头上的紫金玉冠虽然摘下了,但是绑在发髻上的那条大红丝带还牢牢的系着,对襟的白色长袍里露出大红的绸衫,确实不伦不类。
皇甫定一脸一红,伸手拉了拉衣领。
“好啦,你就算是把外衣拉破了,也挡不住这满园春色!”慕雪影笑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这付样子跑出来了,皇甫公子平日里可是非常注重细节的一个人。”
“方才在家中,我问我娘,可曾在提亲之前将暂定的婚期告诉过别人,我娘一口否认,还说白诗蝶一大早就不见人影,我就觉得事有蹊跷,当我忽然想起当日困在密室,曾听到苏悦楠去找过文立英时。怕你有危险,就速速赶来了。”
“怕是等你来,我的下场就是这样了。”慕雪影指了指眼前成了替罪羊的假人。
“明明知道苏悦楠可能对你不利,你怎么还是遵循他的意思从落枫林经过呢?”
“区区一个苏悦楠,我根本没放在眼里,我倒是要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样。所以我事先让小柔将假人安置在轿子的暗阁之中,必要时候,偷天换日,以假乱真,我也可全身而退。”慕雪影冷笑一声轻蔑的说道。
“你太任性了,明明知道苏悦楠是内奸,还走这条路。”皇甫定一心疼的责备道:“稍有差池,后果无法想像。”
“你错了,事实上我高估了苏悦楠,却低估了白诗蝶,想不到她出手如此歹毒。”
“你什么时候跳下花轿的?”
“就是贝贝啦。”慕雪影爱怜的抱着脚边的一条小狗,抚摸着它背上的柔顺的毛,温柔的说道:“贝贝跟着我八年了,我上花轿,自然也带上它了,可是还没走进落枫林,贝贝忽然跳下了花轿,我不想惊动别人,就脱去了笨重的霞帔和凤冠,给藏在暗阁里的假人穿上,悄悄的溜下了花轿。”说起天衣无缝的计谋,慕雪影洋洋得意。
“你这还未拜堂的新娘子就逃婚了,你叫那在家里苦等的新郎怎么向亲友交待?”皇甫定一打趣道。
“我原想待迎亲队伍走出落枫林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潜入花轿的,可是等我抱着贝贝追上迎亲队伍后,看到有刺客拦轿。我就悄悄的潜在树上一窥究竟。”
“你所指的是白诗蝶?”皇甫定一疑惑的问道。
“不错。她暗算我未果,我原以为她会四下找我,谁知道她脱去了白衣,内着的居然是大红霞衣,还厚颜无耻的坐上了花轿,如今,我看是快到你家了。”慕雪影美目顾盼,双眼似清澈的泉水。
“诗蝶坐上了花轿?”皇甫定一觉得不可思议,一念之仁将她留在家中,想不到终成祸患。
“不过新郎官在我身边呢,就算她坐着大红花轿到了你家,也拜不了堂。”慕雪影得意的笑了笑,露出了一排珍珠贝齿。
“走吧。”皇甫定一拉起了慕雪影的手。
“上哪去?”
“如果你再不走,恐怕赶不上吉时了。”
“好吧。”慕雪影轻轻的抚摸着贝贝的头,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贝贝啊,人家姑娘家嫁人都是大红花轿,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让我步行,你说这门亲事,我是不是应该反悔呢?”
皇甫定一脸一红,蹲下身子道:“来,我背你。”
“这可是你说的?”慕雪影狡黠的一笑,把贝贝往身边一放,纵身一跃,跳到了皇甫定一的背上。
慕雪影双手轻轻的搭在皇甫定一的肩头,长长的水袖垂了下来,露出了白皙细滑的手腕,那纤纤玉手拨弄着他肩头的青丝,心头甚是甜蜜。而皇甫定一却是满腹心事,白诗蝶坐上了大红花轿,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先返回家中,方可收场,想到这里,柔声道:“雪影,你坐稳了。”
“怎么?你想背着我跑吗?”慕雪影嫣然一笑,回头喊了声“贝贝。”只见那小狗一阵急跑,轻轻一跃,慕雪影伸手一接,轻轻的把小狗揉在怀里。
“虽然白诗蝶坐上了你的大红花轿,但我敢保证我们必定比她先到一步。”说着脚下生风,箭步如飞。
慕雪影一手紧紧的把贝贝揉在怀里,一手紧紧的抓着皇甫定一的肩膀,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速度快的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嘴问道:“除我之外,你有背过其他姑娘吗?”
“当然没有。”皇甫定一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你不是有妹妹吗?从小到大,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没有背过她?”
皇甫定一脚下的步子忽然慢了下来,道:“我还有个妹妹叫紫烟,她已经走了多年,比我小二岁,记得小时候,我们出去玩,回家的时候,她总是懒的走,希望我背她,那时,我身体比较瘦弱,而紫烟小的时候,又是小胖妹,我根本背不动她。”说完,又加快了脚步。
慕雪影没有再作声,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喜,她不想说错什么影响他的心情。
转眼间,皇甫定一背着慕雪影穿过了落叶纷飞的落枫林,通往京城的大道上出现了一幕特殊的景象,引起了路人的纷纷回头张望,一个白衣男子背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年轻姑娘快步如飞,只是那个男子的速度太快,快的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定一,快看,那是张媒婆,我们快追上白诗蝶了。”慕雪影显得非常兴奋。
皇甫定一没有回答她,反而再一次加快了脚步。
只见一个白衣的身影一闪,跑在了迎亲队伍的前面,转眼间已经把慢慢吞吞的轿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我没看错吧,刚才好像是一个男人,背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张媒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是啊,该不会是有人抢了新娘逃婚吧。”几个轿夫小声的议论着:“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又是劫花轿,又是抢新娘的。”
“少说废话,误了吉时,小心你们的脑袋。”白诗蝶坐在轿中冷冷的命令道。
片刻之后,皇甫定一背着慕雪影,行走在京城热闹的长街上,此时,他脚下的步伐已经放慢了很多,额前有两缕青丝散落下来,敞开的外衣露出了大红的绸衫。
“这不是皇甫公子吗,听说今天是你大婚之日,怎么皇甫公子放着大红花轿不用,自己去把新娘子背来了啊。”一个年迈的老翁一眼就认出了皇甫定一。
皇甫定一停了下来,脸一红,随口说道:“半路上遇到了劫匪,花轿坏了。”
“哎呀,你懂什么,人家多有诚意,你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多打动新娘子的芳心啊。”老翁身边的一个老妇点头赞许道:“只是皇甫公子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这还没拜堂的新娘子,是不能让别人目睹芳容的。”
说着随手从篮子中取出一块大红的鸳鸯锦帕,给慕雪影戴上后,道:“早上赶集时无意中看到有个年轻女子在卖刺绣,我见针脚甚密,配色也好看,就买了下来,老头还取笑我一把年纪还买这样的锦帕,想不到现在真的派上用场了,果真是天意如此。”
“谢谢大娘。”慕雪影真诚的表达谢意。
“姑娘莫见外,今天是你们的大喜之日,老妇也沾沾喜,祝你们鸳鸯白头,早生贵子。”
“夫人,夫人。公子把新娘背回来了。”刚走到大门外。一个小长工就兴奋的跑进屋子告诉秦湘。
“定一把雪影带来了。”秦湘大喜,跑出门外迎接。
当她看到只有皇甫定一和慕雪影两个人时,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见张媒婆和轿夫,你怎么背着慕姑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