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韩一笑,皇甫定一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出云城,这出云山离出云城很远,若在天黑之前不能抵达出云城投宿,只能在野外过夜了。
尽管千赶万赶,当皇甫定一到达出云城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城内所有的客栈早就关门打烊了,就在皇甫定一为落脚之处而犯愁的时候,忽然看到自己的斜对面的一家店的门是半开的,屋内隐隐约约闪着灯光,他快步走向那家店的门前,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家店尚未打烊。
屋内的伙计听到有客来,小跑着过来打开了虚掩的门,只见小伙计大约十八、九岁光景,身着土黄色的粗布短衣,左肩搭着一块毛巾,见到皇甫定一,脸上立马堆满了笑容道:“这位公子是要住店吧?”没等皇甫定一应答,小伙计就接过了皇甫定一手里的行囊,拱手为礼,左手向着里面的座位一伸道:“见公子一路风尘仆仆,何不坐下来,点上小酒小菜,先填饱肚子,再休息又何妨。小人也趁公子就餐之时去烧点热水,公子好洗去一身的尘土,我保证公子睡的舒舒服服。”
想不到在这荒僻的出云城的小客栈,居然有为客人考虑的如此周到的伙计,真的是非常难得,皇甫定一付之一笑道:“有劳了。”
“公子客气了,我先帮公子帮东西放好吧。”小伙计笑着转身上了楼。皇甫定一朝四周一看,客栈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年轻公子在一边饮酒,只见那人黑发如瀑,整整齐齐的挽起,服贴的束缚在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发髻上系了一根金带,打了个精巧地流花结,散落在青丝上,未挽起的发丝长若流水,服帖的顺在背后。一身素白色的长衣,宽宽的袖口和长长的领口用金银双线绣成的锦绣河山巧夺天工,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上好的翠绿玲珑环佩,外罩紫色软烟罗轻纱。在碧纱灯笼的映射下,熠熠生辉。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那年轻人约二十出头,玉颊微瘦,眉目清秀,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犹如春天的湖水一样清澈的眼睛,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眉目之间却有着三分英气,手持寒杯的手好似白玉,哪有男人长有这么细致的手,远观就足于看出对方是女扮男装。
又是一个女扮男装的,皇甫定一付之一笑,忽然一个名字又浮上了心头,紫烟当初选夫的时候也是女扮男装,比之眼前的这位年轻公子,紫烟的扮相多了几分柔弱,不像眼前这位一样英气逼人,相当初紫烟是看上了李擎天的,与李擎天为友,自然会肝胆相照,为夫则更会生死相轻,可惜红颜多薄命,想到这些,皇甫定一胸口还是隐隐作痛。
忽然那个年轻公子忽然一言打断了皇甫定一的思绪:“兄台既然有雅兴子夜饮酒,何不过来一起对坐而饮,何必各自顾影自怜,举杯邀月呢?”说着站起身子,拉开了对面的椅子,拱手为礼,左手一伸,示意皇甫定一坐下。
皇甫定一笑着走过去,坐了下来,对视而坐,才看清那年轻公子的样子,那张脸秀丽绝俗,双眉修长,眉目中藏不住三分英气,三分倔强,面色不似传统美女那般粉若桃花,同皇甫定一一样的病态的苍白,肤白胜雪。客栈的东窗开着,有夜风从外面灌了进来,皇甫定一嗅到了一阵淡雅的香味,想必是从这个年轻公子的身上发出来的,这让皇甫定一更是肯定他是女扮男装无疑了。
那年轻公子的目光也在皇甫定一的脸上转了转,目光中有几分不怀好意的狡黠,却又没有任何恶意。
“看兄台的样子,好像不是本地人。”那年轻公子打破了沉寂。
“公子好眼光,在下确实不是本地人。”皇甫定一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好巧,我也不是本地人,呵呵。”那年轻公子笑了起来,拿起边上的一个杯子倒满了酒递给了皇甫定一道:“你我同为异乡人,在下也是初至宝地,却有缘在此子夜饮酒,颇有缘份,在下就敬兄台一杯。”
皇甫定一看到他的右手上缠着白布,白色上隐隐约约有血迹渗了出来。他没有问及此事一声不响的杯子接了过来。
皇甫定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那年轻公子立刻为其斟满,连敬数杯,二人对饮,甚是快意。
“二位公子好酒量。”店小二赞叹不已。
“非也,非也,应该是这位公子好胆量才对。”那年轻公子轻抿唇角,微微一笑,嘴边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浅浅梨窝。
“好胆量?小的资质愚钝,不太理解这位公子的意思。”店小二挠了挠脖颈,尴尬的笑了笑。
“在下是钦佩这位公子的胆量,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萍水相逢,江湖险恶,你就不怕我下毒吗?”只见那年轻公子把脸凑到皇甫定一面前,几乎要触碰到他秀挺的鼻尖。忽然他嗅到了皇甫定一身上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体香,恬淡自然。
“在下既然敢喝,就不怕你下毒。”皇甫定一脸一偏冷静的说道,避开了他灼人的目光。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那年轻公子放声大笑起来,露出了两排如碎玉般的皓齿,光洁得犹如白瓷。
“来来来,小兄弟,你也别干站着,来陪我们喝几杯。”那年轻公子招呼店小二道。
“不不不,小人自幼不会饮酒,公子不用客气。”店小二连说三个不字,被刚才提到的下毒吓破了胆。
“哈哈哈……你是怕我下毒吧。”那年轻公子眼珠子一转,目光又停留在了皇甫定一身上,心道:此人来历肯定不简单,刚才我明明在酒里下了毒,虽不是剧毒,不会伤及人的性命,但按理说,一杯下肚,应该就有神智迷糊的情况出现,未何此人到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有,小的不是怕,小的是真不会饮酒。”店小二不敢得罪人,连忙解释道。
“给我们讲讲这出云城有什么新鲜事吧,我们喝酒太闷了。”那年轻公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新鲜事倒是没有,我们出云城太小,没有什么达官显贵前来,不过三年前,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店小二脸色忽然变了,看来,这件事对他触动很大。
“哦?说来听听。”那年轻公子分别给自己和皇甫定一斟满了酒。
“离我们客栈数百里外,有个出云山,那里有个飞仙台,听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大概在三年前,前任太尉的独子朱皓盗取了玉玺,引当今圣上前去,欲除之而后快,改写朝代。当时随同圣上前去的还有一人,此人便是皇甫定一,据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没人能伤他半分,但是朱皓心狠手辣,在飞仙台埋了大量的火药。”店小二口齿清晰,说的有声有色,甚是动听。
“皇甫定一。我听说过此人,据说此人是凤凰涅槃这门绝技的唯一传人。”那年轻公子两眼放光,想必对皇甫定一甚是仰慕。
“哎……”店小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武功再好,又能怎么样,他为了保住当今圣上的命,被炸的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纵是有浴火重生的本事,也成了满地的血肉,死的极为凄惨啊。”
“阿嚏……”皇甫定一忽然打了个喷嚏,听着别人讲自己的故事,居然也有反应。
“公子没事吧,我看公子穿的单薄,子夜天凉,还是少喝些酒,小心风寒上身啊。”店小二关切的提醒道。
“没事,只是听你讲的这么惨烈,这酒是没心思喝了。”皇甫定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惨吗?我倒觉得这皇甫定一未必葬身火海。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哪有这么容易送命,说不定他还会来你们客栈投宿呢。”那年轻公子打趣道。
“不会吧,小的胆小,你别吓唬人。”店小二紧张的往身后看了看。
“咳咳……”皇甫定一忽然咳了几声,这一咳,把那店小二吓的脸色惨白如死灰。
那年轻公子指着皇甫定一半开玩笑的说道:“说不定这位公子便是。”
“这位公子真会说笑。”店小二笑了笑,看了皇甫定一一眼,正好与皇甫定一四目相对,只见他眼神犀利冰冷,似乎能洞察一切,能看透别人的前世今生。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闪进了三个男子,只见那几人风尘仆仆,脸上似有刚和和打斗的痕迹,清一色暗红色的长袍,袍角塞于腰间,方便骑马。
其中一个快步走到那年轻公了旁边,低声道:“公子爷,小人等学艺不精,让那李黑子跑了。”
那年轻公子手一伸示意他们不要声张,轻声道:“回去说。”随即转身向皇甫定一双手抱拳道:“在下暗月阁慕雪影,未请教。”
皇甫定一站了起来,一手背于身后,平静的说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错,我就是皇甫定一。”
皇甫定一此言一出,顿时让客栈的小二瞠目结舌,他硬是瞪着一双小眼半天说不出话来,慕雪影也感到意外,她看着眼前这个相貌清俊的年轻人,一身淡绿色的衣服让他看上去格外脱俗,慕雪影早料到这个人绝非普通人,可让她意外的是这个人居然就是皇甫定一。
“活典籍。公子。”慕雪影一个一直沉默的手下突然这样冒出了一句。慕雪影迅速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马上不吭声了。
“久仰,久闻皇甫公子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传言属实,只是在下有一点不明白。”慕雪影故作冷静,故意扯开话题,深怕刚才她的手下杨海说的“活典籍”这三个字引起皇甫定一的怀疑和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