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影在桌前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皇甫定一却走到了窗前,两眼望着窗外起伏的山脉出神,山雨在群山之间形成了白色的浓浓雾气,群山在浓浓的雾气里若隐若现,亦真亦幻,皇甫定一和慕雪影两人都各有心事,各自排算着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这时,客栈小跑堂端着几碟菜和一壶酒兴冲冲地又折回来了。
只见他熟练的把下酒菜在慕雪影面前放了下来,笑脸相迎道:“菜上齐了,二位公子慢用,如有什么需要,可以交待小人。”小跑堂利索的收拾了一下,匆匆忙忙的走出了房门。
这小跑堂的一进一出,皇甫定一始终连头也没回,慕雪影望着眼前玲珑剔透的酒壶出神,只见她犹豫不决的的拿起酒壶,往酒杯里斟满了酒,她回头看了皇甫定一一眼,只见他还是望着窗外出神。
良久,慕雪影终于沉不住气了。
“你不是说让我陪你喝一杯的吗?难道皇甫公子就是这样应酬朋友的?”慕雪影背对着皇甫定一不冷不热的说道。
皇甫定一转过身,走到桌前面对着慕雪影坐了下来,笑道:“今天的慕姑娘好像有点心浮气躁,是哪个那么大胆惹慕姑娘生气了?”
慕雪影瞟了一眼皇甫定一,冷冷的说道:“那人的胆子再大,也抵不过你皇甫公子的胆大包天啊。”
皇甫定一的眉毛轻轻的一扬,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不明白慕姑娘所指?”
慕雪影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本姑娘在途经出云山道的时候,看到你和一男一女在一起,那个女的我没看清,那个男的皮肤黝黑,目光深邃,一张四方嘴能吃遍天下,如果我没有看错,此人应该就是朝廷正在通辑的要犯李擎天吧。”
皇甫定一抿嘴轻蔑的说道:“是又怎么样?”
“天牢你都敢劫,你说,你是不是胆大包天呢?”慕雪影说的时候把把脸转向皇甫定一,离皇甫定一的脸只有半寸的距离,一双秀目流露出的目光非常犀利,不依不饶。
“咳……咳……”皇甫定一像是被慕雪影的这句话呛到了一般,他垂下睫毛不去看她的眼神。
“我就是有点不明白,李擎天到底和你有怎样的交情,值得你这样三番五次的舍生忘死的救他。”慕雪影依旧咄咄逼人。
“每个人都人过失败,每个人都受过伤害,李擎天是个铁血男儿,与他为友,自然会肝胆相照,曾经,在下和他都是各为其主,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按理说,看他陷入绝境,我应该不闻不问才对,但是今时今日,若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冤死,觉得有些可惜了。”皇甫定一平静的说道。
慕雪影笑道:“事情果真如皇甫公子说的那样简单?”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皇甫定一反问道。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客栈的小跑堂破门而入,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把酒壶,那酒壶晶莹剔透,是难得一见的好器具。
“怎么又是你,还有什么事吗?”皇甫定一见小跑堂三番五次的来到屋内,心中不免起疑。
“哦,这样的,小的细想,你们二人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正所谓久逢知己千杯少,刚送来的那壶酒太少,我怕不够。所以……”小跑堂的语气有些生硬、含糊。
“好细心的小跑堂,你这么卖力,你们掌柜的每个月肯定给你不少钱吧。”慕雪影忽然对这小跑堂来了兴趣。
“这位小公子见笑了,小的也就是混口饭吃,只是小人对这位公子甚是投缘,故有些失态,惹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小跑堂尴尬的朝皇甫定一笑了笑。
“怎么会呢,你放下吧。”皇甫定一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塞给他,道,“这是给你的”。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是为了这个。”小跑堂连说三个不字,慌慌张张的红着脸出去了。
“皇甫定一,我问你,你觉不觉得这小跑堂有点怪?”慕雪影俏皮的向皇甫定一眨了眨眼睛。
“哦,有问题吗?我倒想听听你的看法。”皇甫定一提起小跑堂刚送来的酒,给自己的杯子和慕雪影的杯子都斟满了酒。
“你想想,我来了就一会儿功夫,这小跑堂就来了三次,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会不会是出在这酒上呢?”
“你担心这小跑堂在酒里下毒。”皇甫定一一边说,一边居然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慕雪影眼睛睁的大大的,惊呼道:“你明明知道这酒不对劲,你还敢喝?”
“咳……咳……”皇甫定一这下真被慕雪影的一言呛到了,直接他转过身去咳嗽,一时之间似乎停不下来了。
“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暗算我,更何况这些区区小辈。”皇甫定一轻轻的拭去了嘴角边残留的酒,一副不屑的表情。
“我慕雪影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慕雪影被皇甫定一这样一激,竟然想也不想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干什么!”皇甫定一想要上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别人能做到的事,我皇甫定一,一定能够做到,但是反过来讲,我皇甫定一能够做到的事,别人未必能够做到。”
“别人也许是不行,但是并不代表我慕雪影也不行。”慕雪影瞟了皇甫定一一眼说道。
“在下差点忘了,你是暗月阁的大小姐,因从小养尊处优,一呼百应,造就了一个自负的你,古人云:自负则不深思,不深思则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皇甫定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都没看慕雪影一眼。
“皇甫定一,我知道你的能耐,也佩服你的本事,但你也不能小看人……”慕雪影话还没说完,忽然之间觉得头晕目眩,她原先和皇甫定一赌气喝酒时站着的,这时,一下子在椅子在瘫了下来。
“糟了,难道是中毒了,这酒果然有问题,不对,皇甫定一明明也喝了,自己是亲眼所见的。”想到这里,慕雪影抬头看了皇甫定一一眼。
只见皇甫定一的脸色略显苍白,想至必定是前几天招慕寒山的暗算,受伤后未曾好好休生养息所至,但是两道剑眉下,双目依然炯炯有神,神采飞扬,一点也不像中了毒的样子。
“皇甫定一,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好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慕雪影无力再看皇甫定一的脸色,趴在桌前问道。
“你试一下能不能运功调理一下?”皇甫定一见慕雪影之状,料到肯定是中了毒了,看来那个小跑堂确实有问题。
慕雪影勉强的打好坐,想运功调节,可是没有想到体内忽然真气全无,只见她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整个人全瘫了下来。
“皇甫定一,别人都说你不是普通人,我原先还不相信,现在我,总算相信了,你也喝了这毒酒,你居然能相安无事?”慕雪影信服的说道。
“在下就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别人说的那么神,而你却太笨了。”皇甫定一平静的说道。
“皇甫定一,你别趁人之危,借这个机会打击我。”慕雪影懊恼的说道,可怜此时自己已经手无扶鸡之力。
“我没有。”皇甫定一反驳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同一壶酒里倒出来的酒,你喝了没事,我喝了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慕雪影越来越虚弱,说话没有像之前那样底气十足了。
“你别白费力气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中了能让人短时间内功力全无的剧毒:清风如梦。”皇甫定一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他总是让别人无法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总叫人捉摸不透。
“皇甫定一,我服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让自己不受这剧毒所侵。”慕雪影依旧不死心。
“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皇甫定一能够做到的事,别人未必能够做到。你还不信,现在吃到苦头了吧!”皇甫定一站了起来,把慕雪影抱到了床上。
“我知道了,你和那跑堂是同伙,你们用计合谋来暗算我,皇甫定一,我之前是对不起你,骗过你,但是前几日落霞坡一役我已经还清了,我不欠你什么了,你别趁人之危,占我便宜。”慕雪影的脸涨的通红,额头上全是虚汗。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和那跑堂是同谋,再说,你是我半道拉进来的,我怎么知道你会来,我也没有离开这里半步,我怎么去和那跑堂商量来合谋算计你。”皇甫定一有些恼火。
“那么,我问你,为什么我中了毒,你却没事,这一点你怎么解释?”慕雪影反问道。
“慕雪影,说你笨,你还真是笨,那酒,我根本没喝,我倒酒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异常的香味,我早知道这酒有问题。”皇甫定一此言一出,让慕雪影大吃一惊。
“可是我明明看你喝下去了啊。”慕雪影不解的问道。
“呵呵,慕雪影,说你聪明,也不过如此,你没留意我刚才转身咳嗽的时候已经把毒酒咳出来了啊?”皇甫定一左手一指,果然他的身后,地上全是星星点点的酒花。
“皇甫定一,你果然心智高绝,现在,我倒要请教你一下,接下去应该怎么办?”慕雪影不得不败下阵来,平心静气的和皇甫定一商量。
“你早听在下一言,也不至轮落于此。”皇甫定一背着手转过身去,道:“那个小跑堂应该只是个棋子,幕后一定另有其主。”
“我不管幕后的人是谁,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皇甫定一,你带我走!”慕雪影几乎是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不忙,他们要对付的人应该是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现在叫我担心的是你身上中的毒,清风如梦虽然不是剧毒,但是时间长了,我怕对你的身体有害。”皇甫定一回头看了慕雪影一眼,眼神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