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鲫鱼汤成射线状飞上了对面的老脸,涨红了一张俊面,莫子谦狠瞪了眼掩面娇羞的爷,相应的暗度陈仓的爪子捏的愈发的用力。
抹了把汤汁纵横的老脸,莫老太师看着某位抬袖遮面貌似不胜娇羞的生物,浑身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那……那不知令尊……”
“哦,您是说俺爹吗?”带着正宗的东北腔调,爷千娇百媚的扭捏着,朱唇轻启,嗲声嗲气:“俺爹在俺那嘎达可是响当当的名人!百里之内,提起俺爹蔡白菜的名字,哪个不是竖起了大拇指,直夸俺爹能干?”
莫老太师听了这不知哪个旮旯地里的土话,沟壑蜿蜒的老脸又多了几条看不见的小沟渠。
脸色僵硬的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儿子,目光抖得厉害,貌似在责问……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挖出来的?可被一口汤呛得到现在都未缓过来的莫子谦咳得正欢,即便是想给他老爹解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得已,莫老头只得硬着头皮接着问下去:“不知令尊高就何处?”
放下遮脸长袖,爷难得的挺起腰杆,洋溢起自豪的神情:“俺爹是种小白菜的!俺村里的人都说,俺爹没有愧对他那响当当的名字,放眼观去,方圆三里的小白菜地里,就属俺家的小白菜长的最大!谦谦爹爹,以后你们家就不用浪费银子买小白菜了,只要支会一声,俺爹就会立马赶着牛车跟你们家送来!”
嘴角一个猛烈抽搐,莫老头绷直了老脸。
肺部一个狂乱紧抽,莫子谦咳得更欢了。
贱民之女!莫家岂能丢得起这个脸!
臭着一张老脸,莫老头抄起筷子,不发一言的扒着饭,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看了看一脸激动仍旧处于自豪模样的爷,再瞅了瞅铁青着脸的自家老爷,莫母微叹了口气。
“算了,老爷,除了身份欠妥,这个姑娘也算知书达理……”
压低声音莫母柔声劝慰着,见自家老爷的面色仍旧绷得死紧,怕对面的人儿察出异样,只得出来打圆场。
“不知姑娘平时可曾习文念字?”
“母亲大人曾经教过。”
看来娘家人似乎是个书香门第。
莫母暗暗点点头,莫父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冷硬的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那不知姑娘的娘亲平日里都教你读些什么书?”
直接无视旁边咳得快要抽风的人投来的威吓性目光,爷掰着手指头,眼睛冲着天翻了翻白眼,皱着眉头做着深刻的思索:“呃……很多啦……嗯,也数不清……”
莫母温和的笑着,循循善诱:“《四书》,《五经》,《女戒》,《女史》,《妇德》,这些书不知姑娘你都读过那些?”
迷蒙着一双无辜的水眸,爷懵懂纯真模样。
笑容有些僵硬:“那三从四德姑娘总该明了吧?”
“这个我知道!”水眸亮晶晶的,就好像初中时候刚好被老师提到自己会的问题一般兴奋:“在家的时候,母亲大人整日里在耳旁念叨,每每念叨一遍,就会郑重其事的警告我一遍,务必要将此谨记在心,哪怕是将来将吃饭拉屎都忘了,这三从四德也不可忘记!所以,别的不敢说,这三从四德我可熟悉的很,简直就能倒背如流啊!”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莫子谦的心头,拍打着胸脯莫子谦忍着肺腔里的震动刚欲阻止他母亲接下来的发问,可莫母的问话早已快他一步脱口而出“呵呵,姑娘说话倒是有趣的很。若是老身冒昧的想要请姑娘说上一说,不知姑娘可否介意?”
“怎会。这可是花花的荣幸。”抓掉莫子谦又伸过来警告的爪子,爷挺了挺腰杆,面带自信外加羞涩的淑女微笑,轻启唇瓣,侃侃而谈:“所谓四德,指德、容、言、工,就是说第一要紧是品德,能正身立本;然后是相貌,指出入要端庄稳重持礼,不要轻浮随便;言语,指与人交谈要会随意附义,能理解别人所言,并知道自己该言与不该言的语句,最后就是治家之道。”
直接无视莫子谦投来的诧异神色,爷忽闪着水眸像答对题想要得到奖赏的孩子般看着莫母:“花花答得可对?”
满意的点点头,莫母笑问:“那何为三从?”
“当然是在家从母,出嫁从妻,妻死从女!”面部改色心不跳,爷答得流畅也理所应当。
仿佛被孙悟空点了定身咒,扒饭的人定格在夹菜的动作,提问的人定格在微笑的动作,就连那咳嗽的人竟也止了咳嗽,定格在张嘴的动作……
歪着脑袋惊奇的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莫子谦,爷拿着手指捅捅他:“喂,你为什么不咳了?”
尾音刚落,莫子谦就如抽疯了般趴在桌上咳的惊天动地,更令爷惊奇的是,似乎是一咳百应,莫母掩面,莫父拍胸,跟随着莫子谦一声接着一声的咳着,迴然不同的三种声音如交响乐一般,时而独奏,时而合奏,时而二重唱,时而三重唱,气势恢宏,让爷豪气顿起!
蹭蹭爬上了椅子,爷挺直腰板双脚踩在椅子上,面露慷慨激昂之色,右手持一根竹筷,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演奏的三人,手腕一抖,以指挥家的气势挥舞着竹筷,给他们打起了节拍……
一场华丽丽的大合唱就此拉开了序幕……
听,合唱中夹杂着独白……快、快将她……咳咳……弄出去!
听,独白里隐藏着辩解……爹,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