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背挺了挺,下巴也不自觉的高抬了抬,沾沾自得的神色溢于言表。
金弓一个潇洒的打旋斜跨腰间,被夸的飘飘然的某只自以为是战神降世,昂首阔步,雄赳赳气昂昂的要挺进大深山,大言不惭的要拨张虎皮猎个熊掌顺便逮个野狼当宠物!
元宝刹那被自个的口水呛着了,星星眼中的崇拜神情刹那碎的不成样子。
看着手里这只半日下来他们娘俩,确切说是他那亲亲老娘唯一打下的猎物,元宝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别以为他没瞧见,刚刚那只箭其实是想射向树旁的野鸡的,只是歪打正着打了野兔罢了。想想他娘要打虎打熊的豪言壮语,再想想他娘那烂剑术,元宝忽的感到脚底阵阵发寒。
小爪迟疑的扯住他娘的袖口:“娘……”
“有事?”回头望他,隐没了眸里的奸笑。臭小子,叫你油嘴滑舌。
“饿……”
“乖。”安慰的拍拍他的脑门,信誓旦旦保证:“待娘逮着了熊给你烤熊掌吃哈,再忍忍。”
怕就怕不是人烤熊掌,而是熊烤人掌……元宝哭丧着脸嘟囔,脑海里勾勒着黑熊涎着哈喇盯着他爪子的情形,肩膀狠狠的一抖。
“娘!”
“又怎么啦?”
眼珠子一转,迅速捂着肚子蹲下,扭曲着脸哼哼唧唧:“痛,肚子痛……”
‘大惊失色’的摸摸他额头,又望望他捂肚的位置,惊呼:“胁下疼痛?不好!”随手捞把草送到他嘴边:“张嘴,快嚼烂吞下!”
近在嘴边的草让元宝扭曲了:“娘,你,你给我吃草?”偶不是兔子不吃草!
一个巴掌拍在他脑门:“这叫地肤,又名地葵、地麦,时珍曰:地肤嫩苗,可作蔬茹,一科数十枚,攒簇团团直上,性最柔弱,故将老时可为帚,耐用。地肤去皮肤中热气,特别是散恶疮疝瘕有奇效,你这明显是疝气了,用此药是对症下药,你嘀咕什么!什么草不草的,平日让你读些医书,你却给我阳奉阴违,现在做无知状,不嫌丢人?没文化,真可怕。”唉声叹气一阵,手里被他誉为杂草的东西不容迟疑的往他嘴里填。
惊恐的一蹦三尺:“娘啊,我突然好了!姥爷在家等饭要等急了,我,我得赶紧回去给姥爷做兔子羹喝!”不容分说,拎起胖兔子火烧屁股的拔腿而去。
那肥兔子起码也有八九斤,真好,有免费劳动力,省了爷多少力气!乐呵呵的掳了把地肤,想着午膳兔子羹,脚步轻松的往山下走去……
僵硬着瘦削的身体立在申、莫两府之间的隔墙上,眼神巴巴的直勾勾的望着大海的方向,风吹衣袂,形销骨立,风雨不动安如山,从日出东方差点站到日头西斜,颇有望夫石的意味。
申家暗卫不明所以的打成一团,势要分个高低分个一二三四五,申家老申头愁眉苦脸,看人都带三分悲意,还有那个一向爱蹦跶的叫安子的女子,平时没少听她叽叽喳喳,此刻却如锯嘴的葫芦,八竿子问不出一个屁来……偏偏他顶着申府上下的众怒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她母子二人,这让他心里不得不慌,不得不胡思乱想,不得不惶恐欲死……莫不是她带着她儿子,亦如前些日子耐不住寂寞的医怪仙而再次出海逃走般,抛却了他,远走高飞,再不相见?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就想被人用浸了冰的麻绳狠狠困住一般,又冷又痛又窒息,欲解开这折磨人的桎梏却又无从下手,逼得他昏厥欲死。
墙头下的莫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直恨不得将其揪下来狠狠揍一顿。可目光所及那形影单只茕茕孑立,摇摇欲坠似一阵风就能吹下墙头的身影,所有愤恨全都化作了一声长叹,道一声痴儿,再道一声家门不幸,索性放手不管,关门喝上二两郁闷小酒。
墙头上的人依旧望眼欲穿,俊雅的面容苍白如纸。
他在想,她真的走了?
真那么舍得?真那么……敢走?
桃花眸聚起的光不轻不重的落在申府主屋,那里,住着她唯一的老爹……呆滞的目光渐渐蓄起波澜,渐渐变得诡谲起来。
假如……
“主子!”
被蓦然惊扰的莫子谦赫然暴怒:“鬼叫什么!我耳没聋!”
向来泰山崩于前也不能令其变色的暗卫被这股煞气惊颤了下心尖,心里委屈的要死,明明唤了三声了他主子浑然未闻,只是稍稍提高了音量而已,怎么就成鬼叫了?
“主子,人回来了。”
怒意未发泄完的莫子谦还欲发作,听得暗卫一说,呆愣片刻,瞬息反应过来,忙极目远眺四处张望,待见到从山上缓缓下来的一大一小,向来温柔多情的桃花眸竟瞬间迸射出骇人的凶光,闪闪烁烁,明明灭灭,狰狞犹如夜间嗜血的饿狼!可待下一刻,那灼灼其华的一身红衣掠进了他的眼底,前一刻嗜血的凶光犹如被石子打破的镜子,转瞬支离破碎,幻化做空白的呆滞,整个人也犹如真正的望夫石,直愣愣的矗在墙头,望着来人的方向,动也不动,只有近身的暗卫心细的发现那垂于身侧握不紧的拳,颤栗不住的手以及那微微紊乱的呼吸……
元宝在前面哼哧哼哧抱着兔子跑,爷在身后慢悠悠的咬着地肤杆子玩,莫要说爷欺负小孩压榨童工,用二十一世纪父母的教育观来说,这叫男孩要穷养。
推开申府大门的那刹,九大暗卫已经结束了一场同门之间自相残杀的战役,不幸雀屏中选的是平日里吃的最多动的最少,已然向富员外体型发展的三号。这场屈辱的血泪史让他恍然明白一个道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