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这么眨眼的功夫变脸就变天似的?难道这官大了,脾气也一路随之?苏夫人目含担忧的看了看旁边羞愤的女儿,这还没进门呢,这个表侄就给了婉儿这么个难堪,要真是进门了,这还了得?自家闺女虽不说比不得皇宫里的金枝玉叶们,但也是捧在掌心含在嘴里的,嫁过来受夫君甩脸色看,她怎舍得?更何况,还有个……
目光不由得瞥了瞥那貌似正襟危坐的女子,一抹面纱看不清面貌,但从那灵动的眉眼中不难猜得出此女子容貌不赖,一袭水云裙得体大方,却遮掩不住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未婚先孕,光是这份胆量与心机恐怕就鲜少有人能及。心下忧虑更甚,婉儿心思单纯,即便是嫁过来做正房,恐怕也压不过这个侧室的气焰。这门婚事,真是有待商榷……
莫父老奸巨猾,自是看出了苏家的忧虑,趁吃茶的功夫,暗暗递给夫人一个神目。
多年的默契,莫母离开明了,慈祥的对着座下黯然神伤的苏婉揽揽手:“婉儿过来,坐到表姑妈这边,让表姑妈好好看看,咱苏家的这朵娇俏的花……”
咱苏家……三个字如醍醐灌顶,苏夫人仿佛吃了定心剂,刚刚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是啊,婉儿她表姑妈是苏家人,同是一个族里的,还能让别人欺负了婉儿不成?
苏夫人也是个知事的人,心里乐开了花,可面上不动神色。推推旁边不知所措的苏婉,笑着:“婉儿,没听到你表姑妈唤你?还不快过去。”
款款起身,莲步轻移,身姿婀娜的挨了过去,红唇轻启,如黄莺出谷:“表姑妈……”
莫母高兴的应着,拉着苏婉坐在她身旁,欢欢喜喜的唠起了家常,时不时的和苏夫人聊几句,和儿子说几句,和旁边的莫父偶尔呼应两句,唯独忘了下座某个静静吃茶的女人。
他何曾不晓得他母亲是故意冷落他旁边的小女人,在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同时也借以抬高苏婉的身价?替她解围或许只是一句两句话的问题,可他没有这么做,一部分缘于要惩罚她先前的失言,另一部分,他是想她自己解决,这样也好尽早适应这个家,能融入这个家,也省得以后他不在家的时候心里还担心着她的处境。
可令他失望和不解的是,旁边女人并无丝毫尴尬之色,不惯己事的吃着茶水,淡定从容,饶有兴味的看着一家子的说说笑笑,那样的神色,那样的眼神,让他无端想起了三个字……局外人。
局外人,或许她至始至终都未曾想过要和他共同经营这个家吧……
这个认知无疑是戳中了他的痛处,抓住桌上茶盏猛地呷一口,茶水沁脾清凉,却终是无法冲散胸口那张酸楚结成的网。
小鼠崽,可怜我爱你那么多,你终究是不将我放进心里一点半毫是吗……
“喂。”
持杯欲再灌下去的手一震,转过头,似带了丝不确定:“你叫我?”
废话!暗白了白眼,嘴冲着莫母的方向努努:“看似你老母很喜欢这个表外甥女呢。”
她在意?心情没由得大好,凑过身子,扬眉浅笑:“乖巧的女子谁不喜欢?”
“哦?包括你吗,莫大公子?”
笑意浓浓,可并未答此问话。摇晃着杯盏,垂眸望着杯中茶泛起的涟漪,一副神秘状。
杏眸没由得一眯。看来男人都一个德性,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顺便惦记着田里边种着的!
既然喜欢,那爷就好心成全你们这对鸳鸯何如?
倒过盘里扣着的茶盏,倒了茶握茶盏于掌心里,抿着唇儿,眸子不耐的转动,这一转,不经意对上苏夫人投来的探视目光。
一怔,好不尴尬的说着客套话:“这位就是子谦的红颜知己吧?”
一句红颜知己道出了苏夫人的小算盘,没进门就不算是莫家的媳妇,充其量也就是莫子谦在外头拿钱养的女人。
莫父莫母那方也停止了交谈,目光若有似无的瞥过这边,定在某人身上,想看她反应如何,又想听她如何诠释自己的身份。
莫子谦目光冷了下来,他不信他表舅母看不出小鼠崽在莫家的地位!
茶盖轻拨着茶末,碰在边缘,清脆的叮叮声缭绕在寂静一时的莫家客厅中。就着茶面升腾的雾气轻啜口茶水,抿着嘴儿微微一品,不疾不徐道:“担待不起。”
莫父莫母外加莫子谦无不大变脸色。
简单的四个字无疑是和莫家划清了关系,莫父莫母无不慌了神,难道儿媳妇恼了?万一一怒之下一走了之,那他们的孙子怎办?
开始后悔他们的小算计,明知道这个儿媳妇不好惹,他们怎么就蠢的在这当口给她下绊子?即便是不喜欢这儿媳妇想要给儿子另觅佳人,那也得等着她生下他们孙子,在她没有丝毫转圜之地后啊!
握紧的掌心汗湿濡濡,喉咙干涩,俊眸隐着仓皇如痛,不错眼珠的盯着旁边那抚着茶盏眉眼淡淡的人儿,低哑的声音含着不可察的祈求,“别胡说。”
抚弄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眸,与他眸光相对,半刻,莹白的指尖点上他额头,带着娇嗔,咯咯笑出了声:“瞧你,干嘛那么认真,明知道我喜欢胡说的嘛……咯咯……”
虚惊一场。
莫子谦松了口气,莫父莫母也抹了把虚汗,忖着不能再将这喜怒无常的儿媳妇给惹毛了。
不敢再将她忽略成空气,莫母勉强扯着笑,尽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