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打死她……他竟要打死她?为什么,他不是爱她的吗?为什么……
淡淡的眸光在那失魂落魄的女人身上停住片刻后,坦然的收回,轻抿杯中茶,声音清澄:“杀人的话请出去,不要弄脏我申家的地方。”
神色变了几许:“你不在乎?”
“我为何要在乎?”
“她是你申家的人,是申家……”
“申家无此人。”
申家无此人。莫子谦敛眸,深思着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申墨竹为了保全申家而放弃小鼠崽,还是旁边的女人压根就……
视线在两点一线徘徊,不知为何,他越来越肯定是后者……
双拳握紧,一种刺戳着他透不过的窒息死死将他缠裹,痛莫名,恨莫名,交织如麻的思绪如织似网铺天盖地而来,罩的他恨不得将自己埋葬……
眩晕让他眼前黑了三秒。踉跄着步伐离开,听不到身后女人哭泣的喊声,看不清前方的道路通向何方,此刻的他只想逃离这里,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好好理清已经混沌的头脑……
“子谦……”悲哀的哭泣,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才过了不足一月的时间,她突如其来的美好爱情就这般莫名其妙的凋零……
哭的瘫软在冰洁的白玉地板上,她无力的拍打着地面,不住的喊着子谦,唤着亲人的名字……她要回家,她不要留在这没有人情味的地方,没有人疼,没有人爱,连付诸了很大期望的爱情都是如泡沫般不真实,一击就碎……她要回家,那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她不要穿越,她不要美男不要银子只要回家……
仿佛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闹剧,至始至终他都是淡漠如斯的表情。
淡淡的招来一位下人,吩咐:“给她一笔数目可观的银子,让她离开,以后不得在申府十里之内出现。”
“喏。”
得到吩咐的小厮刚欲离开,突然又听到他的淡声嘱咐:“等等,记住,带着她从偏门走,不要让老夫人看到。”
“喏。”
昏暗的石室,人影绰约。
“大哥,听到这个消息你会很高兴吧?”清清淡淡的声音寥落在封闭的石室中,一如往昔的澄和,却没了平时的冷漠疏离。孤影沉寂,带着复杂的眸光静望着沉睡已久的老人,绝代风华的身姿却隐隐透出股悲凉的意味。
“可是大哥,我把她赶走了……你会怪我的,对不对?”
清幽的叹口气,眸光中隐着雪韧般的倔强:“即便你怪我,我也依然会这么做。她,决不能认。在我心里始终只认可天儿一人,申家的一切都是天儿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夺了天儿的东西……大哥你怨我吧,将所有的怨都撒在我身上,一切都是我的错……”
俯下身,轻轻握住老人鹤皮般的手,“不过,大哥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她对申家没异心,我便会保她的性命……这已经是我的极限,相信大哥你会谅解的……”
再次深深望了眼沉睡的安详的老人,起身离开,昏暗的灯火将他的身姿拉的很长,很长……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领着女人沿着小路匆匆走向偏门的小厮,当见到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的一抹青影时,真恨不得会遁地术直接带着女人遁地溜了!
“快转身!”眼明手快的推了女人一把,小厮焦急的嘱咐。
哭的虚脱的女人被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推,猝然倒地,尖锐的石子扎入掌心,一声痛呼溢出唇边。
“怎么啦?”柔和似水的声音飘近,不远处的那抹人影已经闻声而至。
小厮明显慌张:“老夫人……”
见到倒地的绿衣女子,她没由得一阵心悸,俯了身子轻柔的伸手去扶地上的女子,却在看清女子容貌时刹那变了脸色。
“天……”想起了什么蓦然住了口,慌忙看向小厮,急急令道:“你还矗在这里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快啊……”
小厮不明所以,连连点头,苦着脸冲着主厅跑去。事情办砸了,他总得先向主子交代一下啊……
四周没了人,她才敢将地上的女子紧紧揽在怀里,哭的悲切:“天儿啊,我的天儿啊……你一走就没个音信,你是想急死娘亲吗?一回来却不来看娘亲,大包小包的看样子又要偷逃,你这个不孝儿啊,你是想逼死娘亲吗……呜呜……”
真切的关怀令女子鼻腔一酸,哽咽,情不自禁的低唤:“娘……”
“儿啊,我的儿啊……”
在温暖的怀抱里,她深深的吸口气,爱情或许并不长久,但是亲情,却是无法斩断的血脉相连。活下来,或许并不是只能依靠爱情,靠山,有时只需一座就可……
听完下人的汇报,向来如浮了层冰水般清冽的眸子有过刹那的收缩。
手轻微一抬,清淡的声音带出的却是修罗血:“拖出去,杖毙。”
不可置信的望向座上仙般的人物,难以相信刚刚这番话就是从这个曾一心向佛的人口中吐出。
旁边的下人也怔了个傻,呆呆的望着兀自斟茶的申墨竹,迟迟未有行动。
语气依然清淡:“不要怀疑我的话。”
惊惧的回魂,不敢懈怠,急忙上前拖走地上吓傻的倒霉下人……
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咔嚓……上好的白瓷板于指尖之间碎成白色粉末,贴着指腹落寞飘零。
当纵横交错的关系网于他先前所不以为然的条条框框中逐渐幻化成型时,司寇殇眸中的亮光已经放到了最大值,小酒也不喝了,喉咙里的不满也自动消匿了,蹭的起身兴趣盎然的挨近了桌边,眸子里灼灼精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