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走那一十二个楼梯上二楼,就在一楼捡了个地,随手抹了把凳面,身子一瘫,没骨头似的歪倒在椅背上,打着哈欠等着酒菜的到来。
好不容易躲了出来,隔离了老申头唐僧似的念经,想找个好地,喝口好酒,吃个肚饱,然而,就是有些不识相的货色要打扰本爷的清净!
“喂我说,那个穿红衣服的公子哥是谁啊?白皮细面的跟个娘们似的……”
“吓!不要舌头了你!他可是硕鼠崽啊!讲他的是非,小心他拔了你的舌头下酒!”
余光一扫,将我形容成吃人魔鬼的仁兄在西北方向距离我的方位约莫两米。
“快看,硕鼠崽又来吃心吃肝了!”
“哼,也就是那些缺心少肝的人才需要补!可是啊,就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就是拿整个大兴来补,也只是补得狼心狗肺!”
耳朵一竖,将我比作成牲畜的仁弟在北偏南三十度角,与我相距三丈有余。
以为隔得远我就听不到吗?
鼻翼张了又张。
算了,咱是上过学堂念过书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不和这群没教养的人一般见识,这群人没见识,没文化,除了在人身后,偷偷摸摸的议论别人是非外,别无所好。得了,就算是我今个日行一善,不去戳他们的台,满足他们卑微的愿望,他们爱讲,就讲个够好了!
“申爷,您,您的酒菜。”店小二额头上冒着细汗,战战兢兢的将我点的酒菜搬到我面前的桌上,而后端着托盘在距我半丈有余的地儿头拱地般的站立。
嗯,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将我所要的酒菜布置好,工作效率极高,的确值得嘉奖。
“叫什么名字?”夹起一块麻辣猪肝递进口中,嚼嚼,嗯,不错,火候刚刚好,辣味也拿捏的到位,甚合我意。
“小、小的长、长、长生……”
平生我最讨厌的就是结巴!
这是全皇城的人乃至整个大兴王朝都众所周知的!
难道是醉生坊今个故意的想要找我的晦气?
呸!吐出口里残留的猪肝沫,带着油腥的唇瓣冷冷的抿成一条直线。
眉眼眯起,一掠而过,犀利的目光没有错过店小二藏在裤筒里那双颤抖的腿。
这个发现让我更是大为不爽!
吃饭饮酒的好心情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啪!将竹木筷重重的往白玉蝶上一撂,尖锐刺耳的盘碟碎裂声响在人满为患的醉生坊里,顿时,刚刚还喧闹的酒楼里鸦雀无声。
不用看,我也知道此时四周的食客看向我的目光中定是充满了惊恐和不解。
不解,那是因为尽管他们对我喜怒无常的性子早有耳闻,但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他们着实不明白,为什么上一刻还和颜悦色的吃着酒菜的我,可下一刻就如狂狮般勃然大怒!他们惊恐,那是因为他们被关于我的传闻深刻的吓到了。传言,我发怒的时候,好嗜杀,抡起血刀,逮着人就宰!尤其喜欢将人关进笼子里,看人和凶猛的大虫相斗!传言每至夜深人静的时候,申府后院就会有鬼火跳动,那不是别的,都是被进了大虫腹中的冤魂……
瞧瞧,这是形容人的吗?这明明就是魔的写照嘛!
我有那么可怕吗?有吗?
一群没用的胆小鬼!
“站那么远干嘛!给爷滚过来!”
仿如听见死神召唤般的小二哆嗦着如筛子般的两腿,移步易踉跄的挪动着龟步,冷汗直流的在我的面前扑通一下跪倒,面如死灰。
他这副好似见了什么凶悍猛兽的模样更令人怒从心中起!
哐啷铿锵!一桌子酒菜被我稀里哗啦的一个不剩全都掀翻到了石板地上,清脆的碰撞碎裂声摄住了在场的众人,不少人已经看到苗头不对,瞅着门口贴着墙壁企图躲开无妄之灾。
“你们一个也甭想跑!”凶悍的怒喝一声,连拍三掌,十八个暗影从天而降,齐齐堵住了各项通路,成功的阻截了企图夺门而逃的众人。
“申爷,小的拙荆今个临盆,求申爷网开一面放小的走吧!”
“申爷,小的老母日薄西山,就等着见小的最后一面了啊!”
“申爷,刚刚家人来报,小的幼子换了急症,家人正盼着小的回去拿主意呢,申爷!”
“申爷,小的妹子……”
此时,前一刻还在饮酒作乐的食客们一个个的化作了演技甚佳的演员,而此刻的醉生坊正在上演着苦情戏,戏的名字就叫做……《看谁更悲惨》。
习惯性的勾勒了左边的唇角,上挑起一个邪邪的弧度,单腿勾起已经被我给放倒的桌子,摆正好椅子,重新坐下。
瞄了眼想要上前来打圆场的店家,招招手,懒懒的吩咐:“去再给爷我准备份酒菜来。”
见我缓和了神色,掌柜的暗暗松了口气,揩着额上虚汗连连应好,一路快跑火急火燎的亲自去给我准备酒菜去了。
掏出千金一尺的云锦丝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刚刚溅上的油腥渣子,我扬起两弯不算英气的柳眉,高深莫测的看着西北方向距离我的方位约莫两米,那位自称家里老父暴毙的粉面公子哥。
被我莫测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粉面公子哥将头低的愈发的向下,企图逃避我的光线直射。
优雅的勾勾手指,意思很明了……你过来。
可就是有人不识相,卖傻冲瞎,硬是想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