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人跟着?这是何道理?是讨厌有人管着她吗?
司寇殇的拧眉深思在下人看来是另一层意思。
“殿下放心,她所挑来的水柳嬷嬷都有用银针试过,没毒。”
不说还好,一说司寇殇的脸霎时阴霾的吓人。
他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那张脸是怎样的一个嘲弄程度。
头痛的揉揉额角,他这个蠢钝至极的奶娘真是丢尽了他的脸,也让她看尽了他的笑话……
挑水途中,要经过一荒芜人迹的羊肠小道。
放慢轻快的脚步,贼眼左扫右扫,兜转三百六十度确定无危险系数存在后,左腿一跨,提着水桶飞快的闪进了旁边茂密的小树林子……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扑棱棱……
“宝贝乖乖,不要乱动,我这是在给你沐浴冲凉呢。”
扑棱棱扑棱棱……
咔嚓……
“啊,你瞧你瞧,告诉你不要动了嘛!这下你满意了?翅膀断掉了!断了!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残废了不是?”大言不惭的训斥着,爷将奄奄一息的它从水里提起,瞅着不成气候的生物,怒其不争的对上它那双长在头顶的眼睛:“知道我抓你多么不容易吗?你怎么就这么给我残了!真是浪费感情的说!”尾音一落,知了利落的飞空,下落,碰地,抽搐,蹬腿。
见知了小妹到西天去见了如来佛祖,花大姐抽搐着漂亮的盖子,急迫的想要逃离是非之地。
“乖乖,轮到你们了。”不给它丝毫的逃离机会,几个信手捏来,花大姐连同它的兄弟姐妹统统进了‘浴桶’,挣扎于水深之中。
快哉乐哉的望着畅游于汪洋中的小虫子们,爷玉容璀璨,澄净的眸子所绽放的是悲天悯人的慈光。
瞧爷多好,让你们这群没钱去澡堂的卑微生物洗了个痛快的凉水澡。
半会功夫,见它们似乎是洗累了,爷方拿着爪子从水里仔细的将它们依次捞起,捞完后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无漏网之虫方满意的点点头。
若是有生物因为爷的疏忽而溺亡,那会让菩萨心肠的爷情何以堪?
一条多腿动物不期然在爷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爷乌眸婉转,笑语吟吟:莫不是小家伙也想着来凑个热闹?
众生平等,即便眼皮底下的生物再卑微,爷也断不能做出厚此薄彼的不公允之事。
蜈蚣小弟激动的数爪乱颤,只是出来散散步而已,却歹命的被某居心叵测人士看中,愣是抓来学海洋生物,它何其怨啊!
喊冤的不止它一个人,除了它前头的知了妹妹,花大姐,还有后面的花蜘蛛阿姨,小蚯蚓侄子,苍蝇奶奶,蚊子叔叔……
将最后一只生物从水里捞起,爷瞅着地上的一排尸体,于胸前默划了个十字后,提起众生物的‘洗澡水’,一蹦一跳的冲着厨房奔去……
哗啦啦……
林间婆娑树影有过一瞬的逆风而动。
“她去哪?”
看了眼脸色僵硬的主子,左冥脸色更僵的回复:“伙房……”
“今早的水是她挑的?”
喉咙咕噜一下,左冥吃苍蝇似的的表情丝毫不亚于他主子:“恐怕是……”
“你记不记得今个的早膳本殿下有没有吃?”
碰上司寇殇那隐隐带着期望的目光,左冥慌乱的别开眼:“属下不记得了。”但记得您吃过午膳……
面无表情:“下去。”
如临大赦:“喏。”
片刻不耽搁左冥箭一般的飞离,僵硬着脸一直飞到估摸着他主子察觉不到他气息的地方,方停下飞驰的脚步,再也无暇顾及其他,扶着旁边的柳树弯身哇的声狂吐了起来……
殊不知,他主子那边,与他的情形亦是大同小异……
当天晚上,爷被告知,从此刻起不用再做挑水工,改做烧火工。
搞什么飞机?爷当挑水工当的好好的,遵纪守法,爱国爱民,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亦没做什么作奸犯科的勾当,平白无故的要剥夺爷挑水的权利,凭什么?这究竟是凭什么?告诉你们,今个要是不给出一个令爷心悦诚服的理由,爷就霸着这口大缸不动了!
“不让你挑水这是好事啊,姑娘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一厨子小心劝慰。
爷就是想不开,就是喜欢钻牛角尖,怎么着。
“是啊是啊,挑水这活累人不说,在这大热天里也热得慌,哪里是你们女儿家能撑得住的?”另一厨子随声附和。
藐视出言者,挑水热,难道烧火就不热了?
“一个七尺大汉都受不住这一天六个时辰的挑水,更何况一个姑娘家?”还有一络腮胡子仁兄苦口婆心。
做着木制的水缸盖,爷掉转了个身,不去和熊类讨论无营养话题。
“这位姑娘,你还是下来吧。”
“是啊,快下来吧,耽误了殿下的膳食可是要进蛇窋的啊!”
蛇窋……华丽丽的一个激灵。
指甲抠抠屁股下的木板,正考虑着这水缸盖要不要继续坐下去,一老鸟尖锐啼鸣声骤然响彻:“反了!蹬鼻子上脸的小贱人,老身警告你,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啊!”刚刚三殿下面色不善的让她给这个小蹄子换职务,她真是想想就来气!这个从宫里那肮脏地里出来的小蹄子究竟有什么好,让三殿下再三维护不说,还接二连三的因这小蹄子的事给她脸色看!想想她身为三殿下的奶娘,以前三殿下虽说不是以礼相待,但最起码从未甩过脸色给她看!可自从这个小蹄子来了,她又惊又怒的发现,她在三殿下心里的地位似乎一落千丈了。若是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她在王府就无一席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