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低眉顺眼,点头应了一下,便走下殿,带着面色稍有些苍白的美姬出了大殿。
众皇子抱着美人各归其位,当然,除了没有从座位上挪动分毫的三皇子和刚刚‘失’了美人的大皇子。
没人见到,在司寇宇落座时,那始终带着爽朗笑意的粗犷脸庞上闪过丝阴郁。
“噫?殇儿,父王记得你向来对美人情有独钟,怎么今个倒是老实了起来,反而让你的兄弟们捷足先登了?”老皇帝半真半假的玩笑着,霎时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半掩在阴暗角落里的司寇殇。
明白的,懵懂的,疑虑的,探究的,鄙夷的,嫌弃的,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各色各异的目光如锥子般统统向他刺来,他整个人登时从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握着杯沿的手压得纤薄的杯沿欲裂欲碎。
心口的冲动最终还是被平息的一干二净。
袖口轻拂,轻微一声响,他放下杯盏,起身冲着座上的老皇帝行了个臣子礼,道:“做兄弟就要做到要兄恭弟谦,这是父王对我们兄弟几个的教导,殇儿至今都铭记于心,不敢有忘。”
“有子如此,父复何求?”感慨的捋着胡须,老皇帝一副欣慰的模样。
“三皇弟如此恭谦,倒是令为兄惭愧了。”司寇宇笑道,可一双锐眼却不进丝毫的温度:“不过,为兄可不能落人个欺负弟弟的口实。所以,为兄今个特意为三皇弟你准备了两个别具一格的美人,也算是为兄的一番心意。”
啪啪啪!击掌三下。
从殿外由远而近的窸窣脚步声顿时将众人的视线从司寇殇的身上吸引了过去。
“爷……”玉娘的声音带着颤音,美丽的凤眼忽闪着,露怯的瞄了眼前方射来的无数如炬目光,不禁打了个冷颤,忙颤巍着身子往爷身后挪了挪。
到了眼下,虽不能明白个真切,但爷也隐约也能猜出个子丑来。
手搭上玉娘颤抖的手腕,眸微微一抬,不动声色的望向恢宏壮观的大殿深处,深透口气,抬开步子,拉起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玉娘,神态自若的往前一步步迈去……
无端当成了别人的替包,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怨天怨地都已无济于事。前方凶吉难料,福祸难知,是生是死恐怕都不由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再算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否逃过一劫也未曾可知。
“奴婢见过吾皇,吾皇万福。”待到殿堂中央,爷拉着玉娘停下,低眉顺眼照南陵的礼节冲高座上的老皇帝福了福身。
照葫芦画瓢,玉娘忙也福身道福,一派妥当。
妖冶的魅光在红衣人身上流连了数许,几抹异样辗转沉浮,下一刻,唇畔邪惑的勾起,浓密的长睫微微阖下,及时遮掩住魅眸里掠起的几抹精光。
两侧的朝臣有了丝骚动,因为赤眉者乃不详之人,有瘟神转世一说,尤其是在南陵,见赤眉者犹如见到妖物,人们纷纷躲闪唯恐避之不及招祸上身。而今,大皇子公然将赤眉者宣上正殿,这已是大不敬,更何况还是在使者到访这喜庆的日子,尤为晦气。朝臣们无不带着小心的目光看向高座上的老皇帝,谨小慎微的观察着他们主子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动,借以在心里揣测着难辨的圣意。
老皇帝的脸上看不出一点一滴的异样。
保持着先前和煦的笑容,老皇帝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大皇子司寇宇:“宇儿,你做事向来是分寸拿捏的极为妥当的,可今日却貌似失了分寸。父王知道你定有一番打算,不妨说说看,你此举是何道理?”
正疑惑着殿上两女声音的异样,突然听到他父王的问话,司寇宇暂且压下心底的狐疑,几步上前,回道:“回父王,儿臣自知莽撞,可儿臣这番大费周章,其实都是为了三皇弟。”
“哦?”老皇帝兴味浓浓:“不妨说说看。”
“是,父王。”眼角余光讥讽的挑了眼司寇殇,司寇宇接着道:“三皇弟邪物附体,克己累身,马道长就曾言,终有一日三皇弟会被邪物所累。身为长兄,儿臣自然是不忍三皇弟受邪物常年折磨,早在几年前就不辞辛苦的多方打听破解之法,以求可以解三皇弟之劫,解父王之忧。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儿臣终于探到一个有效的解决之法!”顺手抓起旁边人,接着道:“那就是以转世瘟神来压制转世的邪物!相生相克,以邪压邪,这才是解决的正途!儿臣坚信,以瘟神的戾气,定能压制邪物,使得三皇弟免受邪物肆虐之苦……只是儿臣一时高兴忘了所以,竟将不祥之人带到了圣殿,让圣殿沾染了晦气,还望父王勿怪……”
“宇儿待兄弟一片赤胆,情意可鉴日月,父王心里头高兴,哪里有责怪之理?”目光转向司寇殇,精明的眸子微微一眯,“殇儿,还不快过来谢谢你皇兄的一片心意?”
妖艳的唇敛起一切情绪。
举步至殿堂中央,对着冲他冷笑的司寇宇拜了一拜,不带丝毫波澜的道:“大皇兄对皇弟的恩泽,皇弟会一辈子都铭记于心,不敢有忘。”眼角余光扫罢指指点点的群臣,他心里一凛,狠厉泛上了妖娆的眸底。
跨前一步,重重拍上了他的肩:“咱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接好,这是你的女人。”说着,他阴笑着将手里抓着的女人丢给司寇殇,嘴角上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健臂一勾,将丢上来的女人牢牢环住,司寇殇的声音仍旧是不带丝毫起伏:“谢皇兄赏赐。”说罢,他揽着臂弯里的人举步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