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候在殿外的皇子皇孙文武百官御林军禁卫军宫妃朝廷命妇宫女太监依次叩拜高喊:“吾皇万岁……”声音绵远悠长,如回声般一波一波,穿透狂风暴雨一路奔腾,起起伏伏的飘荡于昏暗的苍穹中……
殿外,雷声依旧,殿内,却是空前的冷凝。
三双眼睛如网般将爷紧紧套牢,锐利,冷冽,犀利,研判,审视……一动不动的接受着他们的目光洗礼,脸微侧看向殿门口的子熏,没有人知道在镇定自若的表象下是爷几近颤栗的紧张……
转身,抬脚,迈步。
每个动作都再自然不过。
背后,是冷如冰窟,灼如烈焰的目光折磨。
在宽大的箭袖遮掩下,手指轻颤的蜷起,可迈出的步子却是强作镇定的从容。
一步,两步,三步……
空气陡然流动异常,凌风冷不丁扫过背后的时候,爷已经贯注了全身气力卯足了劲拔腿往殿外狂奔,边跑边疾呼:“子熏!”十八暗卫早已不知何时被司徒绝和莫子谦的暗卫控制住,此时此刻,除了子熏恐怕没人能帮得了爷。
可殿门口的子熏离爷有七八丈之远,远水救不了近火,一双强悍的臂膀在子熏赶来前就牢牢将爷圈了个满怀。
子熏大骇:“主子!”迫不及待的就要冲过来。
“快宣读遗诏!快!啊……”腰间臂膀一个狠厉的紧缩,那般毫不留情的力道痛的爷禁不住痛呼出声。
“将矫诏抢回来!”喝令一声,司徒绝冷冷盯着在他怀里挣扎的人,冷笑:“假传遗诏可是该凌迟处死的!”
愤怒的抓扯着他的前襟,爷怒不可遏:“你大逆不道,妄图毁灭遗诏欺上瞒下,理当五马分尸!司徒绝,该死的人是你!”
冷狞的一笑:“遗诏?那所谓遗诏究竟是不是出自先帝之手,你我心知肚明,奸臣!”
本以为有遗诏在手司徒绝他们应不敢太过放肆,却未曾想司徒绝简直是胆大包天,蛮横如斯,竟连连当众抢遗诏的事情都做得出!这无疑是告诉爷,哪怕是诉诸武力,哪怕是两方拼火,他也不会妥协半分!
子熏寡不敌众,遗诏最终还是落在了司徒绝他们手中。殿外余晟贤见情况不对已经和叛乱者动起了手,哀嚎声尖叫声乱成了一团;相较于殿外,殿内则出奇的宁静,殿内,司徒绝挟持着爷,莫子谦则和他爹拿着遗诏不动声色的反复研判,在司徒绝的询问的目光中,他们的神色愈发的凝重与狐疑。
“这……”笔迹如出一辙,玺印毫无纰漏,简直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若说这是矫诏,那这以假乱真的程度也未免太让人匪夷所思!
莫非……
这的真是……
莫老太师难以置信的盯着手中黄绢,老手轻颤,想到哀帝临终前与申家鼠有接触,心就如揣了面紧鼓,惴惴不安。
见莫老太师的神色,司徒绝心中亦是一震,冰冷的脸庞上也如同莫老太师般写满了不可思议。
莫子谦他自然是不信,哀帝临死前的几刻钟他寸步不离,写没写遗诏别人不知晓他却知的一清二楚!一把扯过遗诏,敏锐的眸光反复逡视……
舔舔干裂的唇角,幽冷的笑笑。
找不破绽是吗?呵,若是让你们找出,那爷这几十年的苦功算是白练了。从会写字的年纪起,老申头让爷临摹的所谓字帖并不是什么书法大家的旷世大作,而是奏折,哀帝批阅过的奏折。模仿了十几年,若是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那可就称奇了!
至于玺印嘛……爷垂眸暗自冷笑。哀帝懒惰成性,批阅奏折的大权几乎落在老申头身上,如此这般,老申头要接近玉玺简直易如反掌,弄个空白黄绢盖个玺印,可以说是手到擒来。申府里书房里,盖上玺印的黄绢没有成百也有八十,这遗诏爷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眸里精芒霍得一闪,狭长的俊眸危险的一眯!
修长的指尖抬起,点在黄绢上,顺着黄绢上的一排排字一路游移,在那饱蘸浓墨的貳皇子的贰字微一停顿,眸光暗转……
虽司徒绝对遗诏的出处也有疑问,可当务之急并不是探讨它是真是假的问题,外面乱成一锅粥,此刻最要紧的是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冷眸逼视着那双挑衅的眸子,臂膀有力的收缩:“你以为你有了遗诏你就赢了?未免你将事情也想的太过简单了些!子谦,管他遗诏真假,毁了就是!”
毁了?是啊,遗诏没了,爷的筹码就没了,司徒绝你们就赢了不是?
嗬,当然不是!
书房里黄绢成堆成叠,还是那句话,遗诏爷要多少就有多少!
毁了,大不了爷回去重写一份就是!
莫子谦并未如司徒绝所言将遗诏毁灭。
面沉如水,扯着爷的手腕硬是将爷从司徒绝的禁锢中扯离,将手里黄绢塞给司徒绝,他另一臂膀顺势环住爷的腰肢,把爷搂了个满怀。
以为这个时刻了莫子谦还在不分场合的吃这门子的醋,司徒绝本来就不善的冷面愈发的难看。
莫老太师所想与司徒绝雷同,气的雪花胡乱颤,可当着司徒绝的面不好发作,只得压着火气沉声警告:“子谦!”
熟视无睹他父亲冷怒的脸色,也恍若未闻他父亲的沉声警告,他漆黑的眸子湛如黑莲,却隐着难言的晦涩以及些许的挣扎,复杂的与爷的眸光对视,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在那百转千回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