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法大师面带微笑道:“云施主,鱼施主,二位还有何话说?”
鱼文秋扭脸看着云啸,云啸哈哈一笑道:“天下间声音像、身段像的人多了去啦,远的不说,就说咱们眼前,本善大师和本信大师不就非常相像么……”
本法大师打断他的话道:“方丈师兄和本信师兄是亲兄弟,当然像!”
云啸和鱼文秋都一脸惊诧,鱼文秋道:“还有亲兄弟一起出家做和尚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爹娘定然伤心得不行。不过……一位是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一位是第一大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二位也算是荣登高位,光耀门楣了。”
云啸接过她的话道:“可不是么,少林寺都成他们兄弟俩的了……”
本法大师喝道:“住口!小娃娃好不知礼,竟然对两位师兄不敬!方丈师兄,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本善大师道:“阿弥陀佛,经书即从施主房中搜出,施主又和盗经之人酷肖,这便足以证实,施主就是那贼人,还请施主……”
他话说到一半,云啸朗声道:“请问大师,我既然报了姓名,却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本法大师道:“因为你做贼心虚!”
“笑话!你见过做贼心虚还自报家门的么?”
本善大师双眼一翻,精光闪耀,他沉声道:“放肆!人证赃物俱在,施主还想狡辩?堂堂少林重地,岂容你这贼人撒野,来呀,罗汉堂弟子听令,把贼人带走,关入苦集堂,择日发落!”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得外边十几名僧人齐声暴吼,犹如晴天里突然响了个霹雳,把鱼文秋吓得一哆嗦,一队僧人眨眼间整整齐齐出现在方丈门前,瞧这架势,定是早已备好的了。
看来是云啸的名声太大,令本信十分看重。当然,少林掌门是何许人也?就是办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人家出手,就得讲究个排场,绝不能含含糊糊、草草率率。
门前当先一位僧人抬手合十道:“云施主,请了!”他们不直接进来抓云啸,是打算用威风把云啸唬出去,以避免在方丈重地动家伙打架。
方丈内众人依旧趺坐着,目光都集中在云啸身上,鱼文秋探身抓住云啸手臂道:“怎么办?”
云啸面色平静,轻轻拍了拍鱼文秋的手以示安慰,鱼文秋往他身旁挪了挪,依偎在他肩上道:“方丈大师,云啸真的没有偷贵寺经书,我能作证,更何况经书已经找回来了,贵寺又何必为难我们?”
本信道:“云施主擅闯我少林寺,打伤我少林弟子,盗走藏经阁古经,已闹得江湖上沸沸扬扬,此事若就这么不声不响揭过去,我少林寺颜面何存?天下人岂不要视我这佛门圣地为儿戏?”
云啸微笑道:“文秋,人家如意算盘正打得畅快,岂会轻易放我?抓了我,江湖封杀令那万两黄金少不得要稳妥妥地落入人家少林寺囊中……”
本法道:“放……胡说!”
云啸不理他,“呛啷”拔出青铜剑,本法喝道:“你要做甚么?”门外的僧人也大声喝叫,只不过大伙未听方丈法旨,不好冒冒失失闯进来;离云啸较近的本信、于万通、本善自顾身份,面上仍保持不变,心里却凝神提防。
鱼文秋左手握着剑鞘,右手握着剑柄,趴在云啸耳边轻声道:“云啸,你……这是打算放手一拼么?”
云啸向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竖起青铜剑上下端详道:“于老掌门,你老人家说说,方丈大师他是不是还眼馋晚辈这把剑?”
于万通没想到云啸会这么问,私底下有些措手不及,可他毕竟是老江湖,当即在鼻孔中哼了一声道:“少林寺立寺几百年,如今又为天下第一派,什么宝贝没有?人家方丈大师会稀罕你这把剑?”
云啸点了点头道:“嗯,老前辈说得是,我要被抓起来了,这把剑----就请于老掌门替我保管,如何?”
鱼文秋道:“是啊,我要陪着云啸坐少林寺的大牢,我们俩的东西,都交给老前辈保管便了。”
于万通捻着胡须沉吟道:“这个嘛,老夫与二位萍水相逢,竟得二位如此信任,感激不尽,既然二位小友有托,老夫敢不尽心竭力?待二位功德圆满时,定当完璧归赵。”
云啸一句话把于万通扯了进来,众僧一时更不便轻举妄动。
本善道:“阿弥陀佛,正所谓一客不烦二主,此事怎敢再劳于老施主大驾?”
于万通道:“哎,大师,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云少侠既然将此剑托付给了老夫,大家都是武林同道,老夫乐意效劳。敢问大师,贵寺打算如何处置云少侠?”
本善瞧了瞧云啸手中的剑,又瞅着云啸道:“那要看他悔过之心够不够诚,若足够心诚十天八天便可出寺,不然的话,就要在寺中吃他两年的苦。”
云啸道:“大师真会说笑,我云啸又没有犯错,凭什么认错悔过?哼哼,我知道大师的意思,我若把这把剑拱手先给大师,便是心诚。大师妄为少林一派掌门,办起事来真是婆婆妈妈,如今我云啸和文秋就在你少林寺中,你们杀人夺剑,岂不干脆?(本法喝道:‘放……放屁!我少林寺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嘿嘿,我还在想,偷盗经书一事是不是你少林寺为得这把剑故意设计陷害于我!(本法叫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方丈师兄,把这小子关起来!’)于老前辈,你觉得呢?”
于万通当然不是闲着没事来少林寺串门的,他曾在幽忧谷见识过夔龙剑的威力,破罗汉大阵,此剑功劳居首,若得了它,就能让少林寺打心底敬畏嵩山剑派三分。
区区两本经书原稿,怎值得少林寺如此小题大做,连罗汉堂首座都要亲自出马?说到底,他们也在惦记那把剑,即便当时搜不出那两本经书,本信等僧也照样会把云啸“请”进少林寺。云啸人被囚禁,剑自然而然就落入少林寺手中了,旁人若来争夺,少林寺就会大大方方地说,这剑的主人正在寺中受罚,少林寺只代为保管,待其罚满罪消出寺时,仍要还他。如此一来,旁人也就不好在多说什么。
少林寺作为武林正派的首脑,想要什么,自然不能像那些小帮派那样强取豪夺。
于万通十分精明,他就故意来少林寺等着,你少林寺可以囚人,但人家的物品却未必一定要由你少林寺保管,是不是?
云啸提出让于万通保管自己物品,虽明摆是着在耍挑拨离间的伎俩,可也正中于万通下怀----人家主人要将此剑托付于我,你少林寺还能怎么样?
所以本善急了,什么“一客不烦二主”云云,显然是在强词夺理。
如今云啸进一步发问,于万通心念电转,思量着要如何既让少林寺尽快囚禁云啸,又能令自己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