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啸道:“本信大师,在去少林寺之前,晚辈想请教几个问题。”
本信道:“施主请讲。”云啸协助幽忧谷破罗汉阵,众僧对他成见不小,只有这位本信大师,对云啸一直客客气气,就像从未结过梁子一般。
“大师怎么知道我们要来洛阳?”
“施主盗取经书之后,先向南边汝州逃窜,后又折返西北,直奔东都,我们循迹追过来的。”
昨夜,云啸和鱼文秋在陕州歇宿,晚饭时才议定经洛阳东去徐州,栽赃人肯定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从陕州连夜赶去少林寺,盗取经书之后,辗转引诱众僧到此,又趁两人去探望王京珊时,将经书放进了鱼文秋房内。
云啸闭上眼睛略微想了想这过程,又问道:“大师,贵寺到底是昨夜何时丢的经书?”
本法大师向前一步道:“云施主,我少林寺十九罗汉在此,量你插翅难逃,休要罗哩罗嗦白费心机。”
本信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操之过急,向云啸道:“昨夜寅时三刻,接近五更中。”云啸的轻功他见过,若被逼急了跑起来,恐怕十九罗汉捉他不住,到时少林寺这脸就丢大了。
云啸寻思,这人从陕州到少林寺只用了大半夜时间,腿脚可真够快的,轻功绝对不差。他边想边问鱼文秋道:“文秋,你可发现过什么可疑之人?”
鱼文秋沉思着摇摇头道:“没有。”
云啸道:“大师,你们自始自终都没有看到贼人的脸么?”
本信道:“没有。”
“被打伤的师父也没有看到?”
“贼人蒙面。”
“这便是了,在下若自报家门,又为何蒙面?”
本法道:“自然是怕本寺追踪。”
“那也不对,晚辈在幽忧谷与本信大师见过,蒙脸有什么用?”
鱼文秋接道:“就是,就是!”
这些问题,本信都想过,这两个小鬼头足够机灵,拿出这些破绽分辨,倒不易驳倒他们,他陷入沉默,看本法如何发挥。
本法道:“说一千道一万,经书在你们房中找到,正所谓铁证如山,你们再狡辩都没有用处!众弟子听令,亮出兵刃,捉拿贼人!伤筋动骨无所谓,只要活着就成!”他是按捺不住了。
鱼文秋道:“慢着!大师好不讲道理,什么《易筋经》、《般若掌》秘笈是在我房里搜到的,这都是和尚们练的武功,我一个女子看它做甚么?”
本法道:“和尚们的武功女子也能练!”
云啸道:“大师好不讲道理!少林童子功女子就不能练!少林武功至阳至刚,女子练成什么话?”
本法道:“真是红口白牙瞎掰扯,女施主房中发现的就一定是女施主在看么?男施主就不能到女施主房中看么?男女互相参详,进境更快!”
最开始时,本法还像个有道高僧,可争论急了,什么庄严持重、清规戒律一股脑儿全还给了如来佛祖。
鱼文秋听他语中含亵,女孩子家脸皮薄,不由得发怒道:“你这个和尚,在说什么?”
本信也道:“阿弥陀佛,本法师弟,此言涉妄,有违修行。”感觉从幽忧谷回来之后,这位本信大师修为提升了许多,在幽忧谷时他若有此心态,有怎会和云啸打赌争输赢?
本法忙合十道:“多谢师兄提醒。”
云啸“哼”了一声,道:“文秋,不必与这位大师计较。说起搜经书的事,本信大师,你好像早已知晓那经书就在文秋房中,特意派人去搜,晚辈怀疑,此事实乃大师所为。想来,当是因晚辈在幽忧谷中得罪了大师,大师设计构陷晚辈,以解心头只恨。”
这话令少林众僧大怒,几乎要作狮子吼,纷纷道:“胡说八道!”
“诽谤得道高僧,真该入拔舌地狱!”
“陷害你?本信师伯宽博有容,怎会跟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施主一般见识?”
……
众僧本是来捉贼的,捉着捉着竟把德高望重的本信大师绕了进去,始料未及,令众僧顿失佛态,真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再扯下去指不定扯出什么来,得赶紧把这小子拿下。
本法道:“师兄,让我替你教训这小鬼头!如何?”
本信大师道:“不必!”他脾气再好,修为再高,此刻也忍不住道:“云施主,你到底去不去少林寺?不去的话,就别怪老衲不客气了!”
云啸环视一周,挨个瞧了瞧虎视眈眈的少林弟子们,打了个哈哈道:“去!说好去的,怎能食言?你们把我云啸当什么人了?”若真是本信或少林寺要报昔日之仇,肯定凶多吉少,云啸怕鱼文秋担心,故作轻松。“只不过,到时别难为文秋!”
本信道:“少林寺恩怨分明,绝不会没来由地难为好人!”言外之意,为难不为难鱼文秋,还要看她是否也参与了盗经之事。
两个没有背景、没有后盾的娃娃,本就因江湖封杀令处处谨慎、步步艰险,如今又要应对武林第一大派的冤枉和刁难,可谓祸福难料,生死未知,幸亏他们拥有彼此,互相扶持,不然这苦这难,可真有些令人不易承受了。
云啸、鱼文秋换下夜行衣,收拾了包袱,跟随众僧来到东城门下,守门军吏一瞧是少林寺僧,连忙开门放行。按照本法的意思,就应该点了云啸、鱼文秋浑身要穴,以防他们逃走,云啸朗笑一声道:“你不但小瞧我们,还对这堂堂十九罗汉没有信心!”
鱼文秋也在鼻孔中哼了一声道:“可不是么?我们虽非什么大侠,可也重诺守信!少林寺十九罗汉看守两个后生晚辈还要战战兢兢,传出去岂不让武林中人笑掉大牙?”
众僧鼻孔直喘粗气,拿这两个小孩却没有办法,总不能上去乒乒乓乓揍他们一顿吧?这要是传出去,更令人笑话。少林寺号称天下第一派,惹了不少人嫉妒,想看少林寺笑话的可多了去了。
本信道:“罢啦,洛阳离少室山咫尺之遥,好生看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