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啸、洛清雨说了几句话,各自歇息,洛清雨睡西间,云啸睡外面小榻上,后半夜,云啸开始做梦,梦见的都是白天发生的事情,且情形恶了许多,直吓得他冷汗一阵接着一阵地出。
次日,云啸老早起来去田里拔草,半路见一个邻居扛着条马腿回来,一问方知,原来,今早村里有人发现了那匹死马,消息一经传开,村东头家家户户都跑去抢马肉,一匹马很快皮毛不剩。
拔草回来,喂上羊和马,云啸又做早饭、打扫庭院,刚忙完,听见洛清雨在里屋叫自己。
他掀开布帘进去,见洛清雨已换下了昨天的血衣,正袒露右肩坐在床沿上,一条胳膊洁白如玉,云啸看了,脸微微一红。洛清雨指着床上一个小纸包道:“这里头有金疮药,你去打盆水来,替我重新清洗伤口,重新敷药包扎。”
云啸点了点头出去。须臾,打水回来,在洛清雨的指点下,拿湿毛巾擦洗伤口,云啸见她肌肤如凝脂,摸起来柔若无骨,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不免心跳加速,情稍乱意也稍迷。
洛清雨感觉他有些畏畏缩缩,扭过头来正要责怪他,一看到他忸怩的神色,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禁心中一动,双颊有些发起烧来,她怕云啸看到自己脸红,连忙转回头,加强了命令语气喝道:“小鬼头,手利落点!”
云啸被她当头棒喝,连忙定了定神,立刻利索了许多。
洛清雨的金疮药非常灵效,她伤口虽深,经过这一夜愈合,竟已结起薄薄的红痂。
云啸擦洗完毕,洛清雨又指点他敷药包扎,包扎的布料,是从洛清雨的血衣上割下来的。
吃罢早饭,洛清雨让云啸去抓几副补血益气的药,这些药县城才有,云啸打算走着去,洛清雨道:“骑马!这些药我急用!我的马好骑!”
云啸欲言又止,拿了银子,牵着她的马走了出去。
接近正午,云啸抓药回来。
洛清雨见他鼻青脸肿,问道:“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云啸道:“我不会骑马,去的时候在路上摔了两个跟斗。”
洛清雨怔了片刻道:“你,没事吧?”
云啸道:“没事,摔了两下便会骑了,县城我本来不熟,去了一趟也就熟了。”
中午吃罢饭,洛清雨去里间运功调息,云啸正在厨房替她熬药,听到院中羊叫,又听屋顶嘭嘭,知道有人来找茬。
出门一看,若然是里正家儿子王京越领了村里几个顽童,拿瓦块往羊群里、屋顶上扔,看到云啸出来,王京越哈哈一笑道:“野种,你可出来啦,说!你这马儿是不是偷来的?”
云啸道:“不是!”
王京越道:“我看是!赃物就得充公,小礅,小桥,胖虎,你们三个,进去把马牵过来。”
顽童之中三个小伙伴一听命令,立刻挽起袖子,进院来牵马。
云啸大喝道:“你们敢!”走到院中,操起一根竹竿,奔到马儿前面,往前一挺,拦住三人。
小礅、小桥、胖虎见他手中有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上前。
王京越道:“三个草包,他不就拿了根竹竿么?”领着其余小伙伴冲入院中,呈半圆形围住了云啸。
小伙伴们背后,还跟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那是王京越的妹妹王京珊,王京越生得英俊文秀,他妹妹生得粉妆玉琢,可爱异常。
云啸道:“这些马不是我偷的,你们不能牵走!”
王京越道:“不是偷来的是哪来的?你这穷野种买的马么?”
云啸道:“这是我从河边捡来的!”
王京越笑道:“捡来的?你在捡一匹试试?你这小偷,贼眉鼠眼的,你若不让牵,我就让我爹写个帖子给县太爷,让县太爷把你这小偷千刀万剐!”
云啸道:“哼,你吓不住我,我听人说了,县太爷根本不把你爹放在眼里。”
王京越面上挂不住了,大声道:“你听谁说的?我让我爹写个帖子给县太爷,让县太爷把他千刀万剐!县太爷是我干爷爷,他跟我爹可亲着呢!”
云啸道:“我呸,你跟我当干孙子我都不会认,跟别提人家县太爷了!”
王京越气得浑身直颤,胖虎在他耳边道:“小公子,他骂你呢。”
王京越大吼一声道:“你当我听不出来么?野种,你找死!”跑过来要打云啸,云啸挺竹竿戳他前胸,王京越打小就跟着他爹请的几个武师学武,自然不怕云啸这小小竹竿,他一错步,侧身避过,伸手握住了竹竿,猛地一扭。
云啸本想仗着力气大更他夺,可竹竿猛转,绞得他手掌吃痛,连忙松手。
王京越扔掉竹竿,奔过来就是一个扫堂腿,之前,他经常这么对付云啸,把云啸扫到之后,他总是对小伙伴们潇洒地一挥手道:“打!”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次当他刚出腿时,云啸突然跳起,落下时刚好踩在他脚上,直痛得他哇哇大叫,眼泪流出。
尽管如此,云啸还是被他带倒。
王京越摸着眼泪,对正在发愣的小伙伴们喊道:“打他!照死里打!”
顽童们连忙围住躺在地上的云啸,拳打脚踢,云啸对此早已习惯,他双手抱头,缩成一团。
拳脚落在云啸身上的“咚咚”声在院中回荡,不绝于耳,惊得马儿嘶叫,羊儿往外跑。王京珊在后面大喊:“别打了,别打了!打够了!”
王京越和小伙伴们每次群殴云啸,都是她叫停的。
王京越在小伙伴面前丢了脸面,又羞又怒,连声喊:“不够!不够!这次要多打!”坐着揉了揉脚,猛地起身,一瘸一拐,上去分开小伙伴,骑在云啸身上,将他搬过来,耳光与拳头并用,打他的脸,很快,云啸鼻孔、嘴里都流出鲜血来。
云啸十分倔强,不哭不喊,更不求饶。
王京珊看哥哥急红了眼,其他小伙伴又不敢劝阻,上去又拉又扯,嘴里道:“哥,别打了!咱别打了!”
王京越仍不住手,王京珊也急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使劲儿往外扯,她一个女孩儿家,虽然力气小,可她揪的是男人的关键部位之一,王京越愣生生被她拉开了去。
王京珊是位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在家没少揪她爹和她哥的耳朵。
王京越也似乎习惯了被妹妹揪,他丝毫不怪妹妹,站起来拍拍屁股,便指挥小礅、小桥、胖虎道:“牵马!”
云啸本已被打得迷迷糊糊,见胖虎要牵走洛清雨的马,爬起来拦在他面前,双目圆瞪道:“这匹马,不准牵,不然我跟你们拼命!”
胖虎见他牙齿上、下巴上都是血,表情又恶狠狠地,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丢了马缰绳,王京越正在前面走,见状回过身来,照云啸腿上就是一脚,踹得他一趔趄,差点倒下。
云啸站稳了身子,转过身来,眼珠一动不动,狠狠地盯着王京越道:“王京越,其他两匹马,你牵走,记住,这马不是我偷的,我照样送给你两匹。可你要是牵走这一匹,咱俩就真的结了仇,除非你今日把我打死,不然,有朝一日我会暗地里偷袭,取了你的性命!”
王京越看到他这般模样,听了他这些话,的确被震住了,他呆了片刻,喊道:“我,我才不怕你呢,不过我给王怀礼老丈一个面子,就给你留下一匹。小礅,小桥牵好那两匹马,咱们走吧。”王京越虽然才十六岁,可他已跟父亲学会了借坡下驴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