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年的时间。”
“我知道。”
“不能保证成功。”
“我知道。”
“可能会有无法预测的恶果。”
“我知道。”
“我觉得……”
“一亿。”
“什么？”
“给你一亿，闭上嘴巴，开始动手吧。”
两个星期前——
砰咚——楚曜的车子撞上了一名少女。
楚曜一丝慌乱也没有，显然是对方的问题，她闯了红灯。
楚曜出于人道主义下了车，如果女孩的情况严重，他就好心的帮忙叫救护车，如果不严重……听这声音应该不会不严重。
“你怎么样？能站起来么？”如果她装模作样的讹诈自己，楚曜会不留情面的当众教育她一番。
少女低着头没有说话，但已经试图挪动身体。
楚曜伸出手，想拉她一把，对方好像没有看见，他尴尬的收回了手。
“要我帮你叫救护车么？”
“……不用。”
“你确定？”谁说世风日下的，这国家幼苗不是朝着阳光的方向生长了么。
“嗯……”说着，少女勉强站了起来。
少女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是绿灯，所以她可以走了。
“你——”楚曜闪身来到少女前方，阻断了她的去路。因为那张脸，跟他的爱有着某种程度的神似……
“还有事么？”少女眉头紧锁着，一是身体疼痛，二是觉得时间跑的太快了，而她太慢了。
“你撞到了我的车子。”楚曜有些木讷的说出话来，应该说什么他不知道，这只是搪塞之词，意在留住少女的脚步。
“真是对不起。”少女看了一眼车子。尽管不会迷那些奢侈品，但电视还是有看的，这车子有多值钱，她也略有常识。
想到这里，少女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包包，里面的钱绝对不能被抢走。
“对不起？”是的，这是她的错，她当然应该道歉。楚曜拽住少女的胳膊，将她拉到副驾驶门前，“上车。”
“我求求你，我真的没有钱赔给你。”少女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谁说要你赔钱的？”刚才被撞倒都没有哭，可见她是多么的没钱。
“不要么？”少女怯怯的问道。
“哎……”楚曜叹了口气，他看起来像是小气的连车子刮痕都修不起、要缠住小女生索赔的人么？“我只是想带你去医院。”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因为她与他的爱有着某种程度的神似……
不能放任她在马路上不管，不是因为同情心过剩，而是想多跟她待一会儿，想再体验一下爱就在身边的感觉，他已经空虚好久了……
“医院？”
“你需要做个检查。”
“可不可以去仁德医院？”
“……可以。”去医院还要指定？看来她在那边有认识的人。
楚曜的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正在找车位的空挡，少女窜下了车。
“喂——”楚曜也想下车追上去，可是保安拦住了他，因为他的车子没有停进去，后面的车子没办法进来，所以他只好一边看着少女的去向，一边把车子停好。
少女并没有打算为自己致伤，从刚才就是。楚曜心里明白，所以没有问外科在哪里，而是直接问前台引导护士，刚才那个少女去哪里了。
“对不起，我没看见。”
“你确定？”睁着两只眼睛是干什么的？楚曜盯着护士，希望她能说出些对他有帮助的话。
“不好意思，这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我只记得向我询问过的人。”
“许院长在么？”好吧，这个护士很大牌，居然对他这么不客气。
“许、许院长？”
“也不知道么？”连院长都看不见，难怪看不见少女了。
“不、不是……”护士明显矮了一截，本来楚曜身高就高，现下好像她跪在楚曜面前似的，“院长在……”
“我去找他。”
“可是……”
“怎么？”记性不好，说话也不利索，云澄到底养了一帮什么废物啊。
“院长他今天上午有个手术。”护士在严厉的眼神下只能吞吞吐吐的说话，尽管她说的都是实话。
“让他手术后马上给我打电话。”楚曜将名片递给护士，转身就走。
他是可以直接联系许云澄的，但已经登过门了，下一次他不想主动了。
“好……”
“听说你找我？”许云澄换着衣服。他不喜欢穿医生袍，甚至不想让人知道他是位医生。
“那件事还记得么？”
“……记得。”他以为楚曜已经把这件事忘了。
“我找到目标了。”
“……”原来这件事他一直放在心上，“然后呢？”
“你的计划还有效吧。”答案是肯定的，楚曜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可是没有足够的临床试验……”这种临床他根本没办法做！当初怎么就往这个倒霉方向钻研了呢？还该死的告诉了电话那边的人？！
“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对方是谁？”看来楚曜心意已决，他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如果他不做，楚曜也会找别的医生的，到时候会更麻烦也说不定。
“是……一个女孩儿。”
“这个世界上有几亿个女孩儿了。”许云澄揉着额头，刚做完大手术，他不想费脑子，但楚曜的表达让他困惑。
“所以刚才去找你了。”
“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商量这个计划，还为了让我帮你找女孩儿？”前者他有九成的把握成功，后者只有一成。
“那个女孩儿在你的医院。”
“只有足够健康的患者才可以接受手术的。”许云澄郑重的说道。这是个极其危险的计划，病人根本没办法承受。
“她不是患者，应该是家属……”
楚曜将遇到少女的过程简单陈述了一遍。
“你有没有印象？”楚曜问道。要不是让这家伙帮忙找，他才不会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呢。
“我怎么会有印象？”问的还真奇怪，他一个院长怎么会闲的没事干注意患者家属？“我会帮你问护士的。”
“尽快找到她。”
“这种事不能急的。”找人容易，但是后续的，一定要慢慢来。
“我知道。”
找到了！
楚曜看到短信，不顾正在开会就离开了，留下错愕的一帮主管及领导，包括他的父亲楚晋。
原来是一名心脏病患者的家属，而那名患者正式许云澄主刀的，当天是因为筹钱做手术，比较赶时间，才会慌慌张张的，才会被他的车子撞到。
“要去见她么？”许云澄看着眼前漫步的楚曜，熟人知道他正在做深度思考，不熟的人则会以为他在作诗。
“你觉得我现在去好么？”身边有重病的患者，她的心情一定很糟，这种时候跟她提出要求……恐怕不会有好效果。
“你有要挟她的筹码。”
“是什么？”
“患者的情况比较严重，可能一年半载都出不了院。”
“所以呢？”
“她是孤儿院的院长，所以根本没有钱支付高额的住院观察费，手术费还是东拼西凑上来的呢。”
“‘如果答应实施计划，我可以负责所有医疗费用？’是用这个要挟么？”
楚曜盯着安坐在太师椅上的许云澄，这家伙是只千年老狐狸，瞧这医生办公室装修的跟总裁办公室一样就知道了，他有着商人的睿智或者说是黑心。
“不然就用你的方法。”许云澄一耸肩，反正不关他的事，他也就是小小的提供个建议而已。
“我的方法？”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想出来，他想要的既不伤害女孩又能完成计划的方法。
“随便吧，我要睡觉了。”
“许医师，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一天工作的黄金时间。
“我知道，所以才要睡觉。”因为不想看到坚决果敢的你露出踌躇的神情。
“我太优柔寡断了么……”知道许云澄是不想看到自己，楚曜也为这样的自己感到不耻，可是……算了，为别人想的多就是为自己想的少，他不喜欢吃亏，“就照你的方法做吧。”
“我想，很快就能进行计划的。”许云澄睁开眼睛，那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一点睡意也没有。
“哦？”
“昨天已经给那女孩做了化验，她的身体很健康。”以‘患者可能需要输血’这样的理由，让女孩做了血液检测。检测的不是跟患者血液是否符合，而是各项指标是否正常。
“多谢。”
“别谢的太早，以后还有的是让你弯腰的机会呢。”成功的计划到最后也会变成失败的，失败的计划就更不用说了，到时候自己就坐在这椅子上，由楚曜弯腰将手中的利器扎进自己的身体……
“知道了，兄弟。”楚曜不疑有他。既然决定要做了，就要尽全力做到最好，他开始筹划着下一步行动。
不出所料，许云澄的筹码非常有效，女孩可以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反正就是当小白老鼠嘛，无所谓的，每项药物的问世都是很多志愿者牺牲自己来实现的。
金允樱听得很模糊，大概意思她是理解了，就是要她做一项新手术的临床患者。手术结束后，还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期，可能是三个月，可能是三年，或许更久……
这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项工作的报酬是院长奶奶所有的医药费有人垫付！这就足够了，即使手术失败，她成为牺牲品也值，因为院长奶奶对她有恩，院长奶奶活着的话，还可以帮助更多的儿童，自己活着的话，好像除了浪费粮食外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
“你叫什么名字？”在女孩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楚曜问道。如果手术没有很成功，他以后要叫她她本身的名字。
“金允樱……”女孩狐疑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他是个好心人，只是脸上没有喜气的表情。
手术灯亮了，楚曜没有站在外面等，不是因为许云澄告诉他手术要五个小时以上，而是他不想紧张到胡思乱想的地步。
工作是最好的纾解方法，痛苦或者空虚是可以用工作来填补的，虽然只是暂时的。
手术进行了十个小时，比预想中长了很久。
“怎么样？”楚曜上前抓住许云澄问。
“不算顺利。”手臂传来的痛感说明了楚曜现在的心情，但他不想说谎，这跟他的预期差了很多。
“……那是什么意思？”不顺利？她死了么？消失了么？
楚曜脸色铁青，他不接受这样的答案，绝不接受。
“她们两个都会出现的，虽然不是同时，本人不会有察觉，但是你应该会有深刻的体会。”
呼——楚曜深出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怎么样呢，这样的结果在许云澄给他看的计划书中有提到。怎么说呢，手术会出现的必然现象之一。
许云澄已经进入盥洗室冲洗，那是他的习惯，做完手术后要大洗一通，大概是洁癖吧。
对于一个医生而言，有预期中的后遗症也会心情不爽吧，尤其是像许云澄这种追求完美的人。但是对于自己，已经可以了，她们两个都还活着……
淋浴间内，许云澄用水柱冲这自己的背。他还是准备的不够完全，是太兴奋了么？有了这样一个实验的机会。
嘴上说着不忍心、这么做不好，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想要去尝试，即使对象是活生生的人！
光测血象是不够的，现代的健康包括两个方面，身体和心理。心理方面的检测他没有做。
手术后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排斥现象，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孩没有攻击性的个性，而强势的她很快就安营扎寨了。
这样的组合能维持多久？是本身胜利还是她胜利呢？这种纠结可能会一直持续到其中的一方灭亡。到底会是谁？许云澄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楚曜和金允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