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祥符六年,十二月,宋真宗圣旨:西风四殿与玉战之女玉瑶成婚。顶寒冬之意,创喜庆之际,全国同乐,免税一年。
红灯高挂
喜迎临至
长相欢庆
天作之合
皇宫内,热火朝天,鞭炮声响不断,人流道喜不绝。宫女太监奔走,华美物品连天。比起景德元年的澶渊庆典不知豪华多少倍。
藤护斜倚在萧翎宫外的石樽上,他的面容有些苍白乏力,嘴边挂着一丝不屑,双手下垂,全然一身冷意。这个圣旨下得突然,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让他没有时间做手脚,不能改变玉瑶的命运。
听着周遭热闹的声响,藤护目光寒栗,如今的场景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无法避免。与她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好不容易见到了,她也只是淡淡说道:“你走吧。”
“瑶儿。”像以往一样唤着她的名字,希望激起一点她内心的期待。
然而她却哭了。藤护知道若是她的身份没有暴露,自己便一定带她离去,可是她有家人在洪州,若是走了,家人该怎么办?
第一次觉得如此艰难,仰头长叹,拥她入怀,带着一丝冰凉:“瑶儿,我会守着你的。”
这句话催得她的泪如泉水一般涌出,她的人如崩溃一般,死死抓着他的衣服,痛哭着。
萧翎宫中,宫女太监忙成一团。
玉瑶红妆,铜镜当前。季烟乔和芳草满脸笑意,能看见玉瑶出嫁,便是幸福。季烟乔将凤冠带上玉瑶头顶,轻轻叹道:“瑶儿终于长大了。”
玉瑶握住肩上母亲的手,早已不如当年柔嫩,心中一酸,为了自己,娘亲献出了多少时光。回到洪州那年,季林华也劝烟乔再嫁,然而得到的回应只是以死相抗。季烟乔说过为了瑶儿,可以不要一切,瑶儿的平安便是她最大的幸福。
芳草递过喜帕,季烟乔替玉瑶盖上,回握女儿小手,带着不舍:“皇宫不比其他地方,在这里,要学会保护自己。”对于这终究是逃不掉的一刻,季烟乔也只能接受,好在女儿嫁的是西风四殿,相信瑶儿不会委屈。
玉瑶点头,隔着喜帕,看不见母亲的表情,玉瑶觉得有些难过,她道:“娘你放心,瑶儿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无知了。”是啊,经历了那么多,早就知道该收敛光彩,哪怕是三分,也不想多露,在这个深不可测的皇宫里……西风,你能像藤护一样保护我么……藤护……那个打算忘记的人……
正想着将来,只听见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两个少女进来,她们喘着气。银玲说:“姐姐就盖上喜帕啦?我都还没看见是什么样子呢。”说着伸手就要去揭。
芳草急忙拦下,一副吓坏的样子:“三小姐,这喜帕可是要等到洞房的时候,由新郎官亲自揭开的,其他人是不能动的。”
“啊,怎么这样啊?”嘟着小嘴,看向飞雨,“我们都没有看见姐姐的样子?”
“是啊。”飞雨接道,“姐姐你就让我们看一下嘛。”
隔着喜帕,玉瑶笑着,她道:“谁叫你们顾着贪玩了。”
“可是,人家第一次道皇宫啊!”
“是啊,这皇宫那么漂亮!”
听着银玲和飞雨的搭腔,季烟乔轻拍二人,道:“好了,你们继续去玩吧。”
“可是……”银玲和飞雨还是不甘心,怎么可以在姐姐出嫁前不看看她的样子呢,听人说,当新娘子的时候是最美的了。
正当两个小丫头僵持之际,喜娘进来,满脸笑如桃花,说时辰到了,该去拜堂了。
由母亲和芳草搀扶着,银玲和飞雨在身后吵闹着,玉瑶起身,迈着步子。她每走一步都用心思考,她将成为西风的妻,也将是步入暗斗之中……心舞姐说过,要嫁自己喜欢的人才能幸福,那自己现在是幸运的吧,至少不讨厌西风……至于藤护,也许,在住进萧翎宫的时候,或是再早些的时候,自己答应藤护离去,不在这里帮着暖玉,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场面了。也许现在正和藤护在宫外一起品美酒,讲传说……
藤护……还是忘记了吧……从圣旨下来的那刻便就决定忘记他。
玉瑶低头看着脚下,一路听着欢喜的鞭炮声,人群的嘈杂声,绕过几条长廊,来到萧翎宫正门,由喜娘扶着,弯身上轿。
看着玉瑶上轿,周围的声响更加巨大,如雷一般,直冲云霄。
暖玉走到季烟乔身边,略带愧疚,行着礼,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是道喜,还是道歉?见银玲和飞雨不理睬自己,跑到边上去玩,心中一阵懊悔,悔不该当初……
季烟乔回着暖玉,拉着手,轻轻拍着:“瑶儿没事就好。”
听见季烟乔的话语,暖玉像是得到了谅解,她含着泪点头。目光之际像是在保证定当与玉瑶同路,绝不再犯!
季烟乔看着西风策马,轿子跟随,乐队奏起,一同向霜晨宫走去。握着芳草的手,含着笑,瑶儿平安便好……随着那支队伍望去,暖玉远远瞧见西风的背影,单薄秀拔,心中突然隐隐一疼。急忙转移视线,努力想褪去眼中的泪水。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暖玉疑是泪水模糊了视线,用手轻轻拭去,见藤护站在那里,目光淡淡,带着少许寒意,暖玉一个哆嗦,这才记得喜庆将冬季埋没了。轻叹一声,今天真是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