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晚上,叶永强同样做了徐罗兰所述说的恶梦。但他曾经清醒过好一会儿,并干了一番惊人的事情!
那个晚上,正当叶永强从窗口边转过头来,想用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对妻子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看到了妻子惊恐的样子,他的心刹那间明白危险就在眼前了,他刚想做出反应,但是,迟了。
就在他走入卧室的一刹那,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双手就被人逼近来用力死死地抓住,想动弹一下都不能。他的脸上顿时露出绝望的、恶狠狠的、苍白的表情。他的机恤衫被推搡得皱皱巴巴的,小分头也凌乱不堪,反抗中碰得茶几上端放着的杯子盛着的水也洒到地板上。
两个蒙面大汉怒瞪着眼睛狠狠地反扭着叶永强的双手不放,还把手腕向内紧扣着,完全是擒拿行家所为,只痛得叶永强钻心般地痛,脸上露出了呲牙咧嘴的表情。他无奈地只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惊恐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徐罗兰,安慰不得,求救不是,帮助不上。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呀?竟敢乱闯别人的家……”
叶永强恼火地叫着,疼痛地喘着粗气在责问道。不料却听不到一点儿的回答。那些蒙面家伙仗着人多势众,根本不把叶永强的责问当回事,一听叶永强反抗与不服的叫声,更把他的脑袋往地里按。
叶永强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和不服,他的眼睛滴溜溜不停地转,试图寻找反抗、逃跑的机会。他用力左右摇摆一下身体,试探捉他的人有多大力度。
可是,另一个蒙面汉见他不老实的样子,手脚麻利地走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在他的身后一针射下去,叶永强只来得及叫一声:“兰,不好了,你快跑吧!”便晃了晃身体,竟然软绵绵地、不省人事地倒下了。
叶永强遇上这伙人,实在是太委屈太无奈了。本来,以他强健、有力、肌肉凸露的身子,以及他火暴、直率的性格,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受制于人?
想当年,叶永强就是个傲视一切的人物。
他的记忆力非常之好,几乎是过目不忘。属于那种调皮捣蛋但考试却老考第一的人物。
他常常手脚不停地这里捣捣,那里玩玩,如同多动症一样的活泼,不安静。
他整个大学生活是那样的懒散、贪玩,除了专心体育,他倒不必专心埋头苦干地攻读书本,仿佛他来大学就是为了玩而不是读书。
他自己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仿佛他天生就是来享受生活的,只羡慕得别的学生眼红耳热!怎么上天如此眷顾他呀!
而别的同学只能以勤补拙,不得不沉浸在繁琐的学业中,并因为好学而疏于交际和不参与琐碎的世俗之事,因而在现实生活中显得不灵光,也不善于交际,还每每被姑娘们说成死板一块呢!
同学们以为选择了远离世俗喧嚣的考古学,把自己完全浸润在里面,一定学富五车的了,岂料期未考试成绩一出来,大家还是考不过叶永强!
毕业后参加工作不久,叶永强就因为成绩优异而有幸参与到山东城子崖龙山与岳石文化遗址的发掘。
城子崖遗址是一处新石器时代晚期龙山文化遗存,总面积为22万平方米,是中国第一个由中国考古学家发现、发掘和出版考古报告的古城址。1990年,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城子崖遗址进行了勘探和发掘。
那时叶永强年少气盛,他看着似曾相识的城子崖遗址,脑海里竟然跳出了一个大胆又叛逆的想法,就用低沉的声音轻轻地对同事说:
“什么鬼东西呀!无论形状、制式、大小,以及风格上都和龙山、岳石相似呢,莫非它们是一样的?至少它们相似或者重叠吧?”
那同事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如同信徒看到了异教徒一样。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可不能乱说乱道,要听领导的。领导说是什么,我们就按什么来确认得了。”
叶永强顿时脸上露出了他那恶狠狠的、不屑一顾的神情,毫不留情地、很看不起地瞪了这个同事一眼。他的白衬衣已经皱皱巴巴,天蓝色的裤子沾满泥巴,一手拿着小铲子,一手拿着小扫子,从坐着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大声地叫嚷道:
“真是懦夫一个!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无非就是城子崖遗址是由龙山文化城址、岳石文化城址和周代城址重叠而成而已。”
发掘场顿时鸦雀无声。人们屏气凝神地看着考古队长。
只见考古队长已气得吹胡子瞪眼,站在不远处脸红脖子粗地喘粗气。
他突然叫嚷起来,说叶永强真是年幼无知到令人可笑的地步!既目中无人又不懂得尊敬上级,还随便散布缪论。像这样的人,不把他赶出考古发掘组,留下他有什么用?
叶永强也不服气,他刹那间从站着的泥坑里跳上坑沿边,挽起袖子在坑沿边踱来踱去,有时停下来,一边挥舞手中的小铲子,在空中劈来劈去,一边大谈考古学界都是些保守势力把持的地方,思想保守,学术落后,轮资排辈,道德沦丧,他问,一个知识分子怎么会不敢勇于承认和鼓励新思想新学术新探索的呢?
只说得队长一会儿脸红脖子粗,一会儿唇青嘴白,后来终于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也挽起袖子,涨红着脸,朝叶永强冲过来。叶永强顿时热血沸腾,要为真理而奋斗。
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昂起他的小分头,对着天空大吼一声道:
“来吧,有种就过来吧。以我所学的知识,我说错这里不是龙山文化城址、岳石文化城址和周代城址重叠而成的,我跳崖去!”
他挥动着他的拳头,只等队长怒气冲冲地跑近来,刚站稳,队长就伸手出来指着他,他顿时血脉喷张地稍蹲一蹲身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挥出,把队长打翻在地。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叶永强没有说错,城子崖遗址确实是由龙山文化城址、岳石文化城址和周代城址重叠而成的,它澄清了60年来有关城子崖遗址时代的争论。
这一发现对研究中国古代城市发展和中国文明起源等问题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并由此揭示出来的龙山文化,对于认识和研究中国的新石器时代文化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城子崖岳石文化城址的发现,填补了我国城市考古的空白。象这样重大的考古发现,即使是叶永强提出的,但考古队的人们后来最津津乐道的,还是叶永强那强健有力的躯体,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重击!
这不仅说明他性格的火暴与知识的博学,还说明他身体的强健、有力。这为他后来的命运甚至是生命,产生了重要影响。当然,现在说起,只不过是为这个故事的发展埋下一个小小的伏笔。
当然了,事后叶永强终因功不抵过,被取了分,还调回他出生的滨海市来。
话说回来,蒙面客闯到叶家去并非要他的命。蒙面客们射击叶永强的是一种麻醉弹,原来以为药量够了的。不料叶永强身体超乎蒙面客的估算,蒙面客们在叶家做完对叶永强和妻子徐罗兰的检测,确认这夫妻二人并没知道他们的秘密太多时,便按计划把叶永强抬出窗口。
然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就在这时候,叶永强醒过来了!
一看眼前的情景,叶永强先是一震,随即反抗的本能便占了上风,他园睁双眼,咬紧牙关,猛地挣脱抬着他的蒙面客们。
一个身穿救生衣的蒙面客,相比较其他蒙面客来显得身体瘦弱,透过包裹着的头部,他从露出来的两个眼洞里张着一双吃惊的眼睛,用手指着还躺着的叶永强手足无措地乱摆乱晃,仿佛要表达什么来着,却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
叶永强趁他慌乱无主意的时候,陡然间坐了起来,向他挤了挤眼睛,这才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把手臂向后缩去,咬着牙齿,皱起鼻子,身体一翻身站到地上,稍稍蹲了下来,然后才用尽平生力气,向着那个瘦弱的蒙面人飞速地一拳挥去。
随着叶永强这一记狠命的右钩拳,朝身边左侧的蒙面人打去。只听“叭”的一声,那身体瘦弱的蒙面人晃了晃,软软地往一边侧过去,沉沉地倒了下去。
蒙面人即刻混乱起来,把移动担架往旁边一靠,他们随即转过身来,透过蒙面上的圆孔盯着叶永强乱窜乱跳的身影。平日妻子徐罗兰收拾得很整洁的卧室和客厅,此刻乱七八糟的。
几个蒙面人张开双手,慢慢围近叶永强,一个蒙面人以为眼前的人只不过逞一时之强,才打倒自己的同伙的,便冲上来要把叶永强抱住。
不料叶永强身子往下一缩,趁着蒙面人还反应不过来,叶永强迅速地跃到他的身后,飞起一脚朝他的背脊踢去。
眼看着眼前的这一个也软软地要倒下,叶永强马上跑到门边,打开房门,朝楼下就跑。才转过楼梯口,他就被连连击中几枪。之后,大量的药物在他的身体里起作用了。他的恶梦就一直做了很长很长时间,甚至使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