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丽的一声惊叫,使神农架荒僻、寂静、神秘的主峰山顶上,显得特别的寒碜、吓人,令人毛发倒竖!
那些正在帐篷里三五成群玩游戏、看小说的海洋人,突然间听到卡莲丽恐怖的叫声后,都不禁为之颤栗。他们条件反射地一跃而起,马上抓起武器,打起手电,从帐篷里乱哄哄地冲出帐篷来,朝着惊叫声的方向跑过去。
值班军官尔诺夫跑出帐篷后,只见眼前漆黑一团,立刻把手向上一挥,示意后来的海洋人成伞形包抄过去,他自己瞪着眼睛手握着手枪警惕地默默地冲在前面。
后来的海洋人就小声地互相嘱咐要小心些呢,并互相照应着向前,有人意味深长地说:“不是吧?才第一晚露宿就发生这样吓人的事情!”
那个年龄最大的海洋人急速拉上了枪栓,把羽绒服上的所有扣子扣好,弓着腰匐伏着前进;损下巴最初是第一个惊跳起来的,但他并没第一个冲出帐篷,而是装作扎鞋带的样子,蹲下来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子。
虽然每个人的心里都免不了有些惊恐,但都不像损下巴那样胆小怕事。他们急忙冲出帐篷后,在值班军官尔诺夫指挥下向着刚才传出惊恐叫声的方向围了上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卡莲丽的跟前,只见卡莲丽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附近的树木有几棵不大的被拦腰折断,还有些树干也被折断半吊着垂下来;树干下,有一片片倒伏的草丛,人为踩踏过的痕迹很明显。
那些找到卡莲丽的海洋人虽然面对眼前的景象很狐疑,但因为卡莲丽就躺在大家的眼前下,此刻还是救人大于一切,便无暇顾及眼前的现场了。
几个海洋人合力把昏倒在地的卡莲丽抬进帐篷。这时候契罗利所长才从自己的帐篷里走出来,一见海洋人一个个打着手电,他几乎快疯了,狂怒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在这种黑夜里打手电,多远的地方也看得见呀!你们难道忘记了我们海洋人的行踪是不允许被陆地人类知道的吗?你们想上海洋人法庭是吧?那我回去后就老实不客气了,先告你们再把这次外出执行任务不力的责任推到你们身上!”
契罗利对打着手电的几个海洋人几乎又是瞪眼又是吹须,恨不得宰了这群笨伯才好。
那些冲得快跑出来打着手电的海洋人,见契罗利所长如此爆跳如雷,吓得都不敢哼一句作回应,彼此相互看看,做个鬼脸,息了手电,将卡莲丽抬回帐篷去。
契罗利所长看着他们从自己眼前经过,莫明其妙地就有一种心烦意乱,似乎对这一次到神农架捕捉野人越来越缺乏信心似的。一种不妙的预感,老是纠缠在他的脑际。
莫非这次“征战”神农架会发生不利于海洋人的事情?但愿不是吧。才到神农架的第一个晚上,就发生了卡莲丽事件,这不免使他感到心情抑郁。
慢慢地走到主峰山顶的边缘,府瞰着黑漆漆的一片山影,他好象预感到这黑幕遮蔽之下,正隐藏着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就在刚才,卡莲丽那一声惊叫而引起别的海洋人打起手电时,那一双双眼睛就已经盯上海洋人了?
契罗利是相信自己的预感和直觉的,他那张人到中老年的脸上,眉头皱得紧紧的,反抄着双手在杂草丛生的山上踱着碎步。昂头看天空,天空漆黑中有几颗细小的星星在一眨一眨地闪烁,象是要告诉他什么,告诉他什么呢?
契罗利所长不知道,星星当然也不知道;低头看山下,那山廓在微弱的星光下,一山接着一山,起伏不停、连绵不断,山脚下,静寂得出奇,似有无限的诡秘,隐蔽令人难以防范的危险。
偶尔一阵阵的寒风掠过,冷嗖嗖的吹得绵延万里的树木沙沙作响,如泣如诉,好不凄婉的一派景象!契罗利所长开始后悔这次到神农架来了。他呆呆地伫立着,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是进还是退?
这时节虽然已经是春天,但在这种山高林密的地方,春寒一点都不比寒冬逊色。山风是相当厉害的。一阵寒风吹来,契罗利不禁打了个寒噤,就在这时候,那沙沙作响的寒风竟然裹挟着阴沉沉的人语,把契罗利也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才知是损下巴。
“你真是的,干什么都阴沉沉的一声不响!没听说过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么?”
那损下巴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他瘦弱的身材在寒风中瑟缩着,三角形的眼睛乌黑又鬼祟,而目光阴郁,头总是半缩着,怔怔地等契所长把训人的说话讲完,他才在一旁忸怩了一下,便慢声细语、不慌不忙地向他讲述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汇报呢。
契罗利静静地听他把来意说清楚,眼睛不大信任地盯着他的脸;还把双手反抄在背后,做出一副上级领导在听下级汇报情况的样子。
而损下巴一碰到契罗利的目光,就好像天生的奴才见到主子一样矮人半分,弯着腰,垂直双手,把头部微微抬起,堆着难看的笑容在倾听主子说话。听吧,他说话的语气都是讨好的、献媚的、请赏的:
“我是想向你报告个非常重大的消息呢……”
“哦——,有什么重大消息要汇报呀?”
损下巴于是讨好地对契罗利叽哩咕噜一阵后,契罗利所长的脸庞顿时露出喜色,和损下巴一道往卡莲丽的帐篷走去。早把刚才的不妙预感和被吓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种战斗即将打响的紧张、不安与跃跃欲试的神情,此刻已布满他的脸庞。和损下巴一道快步走到卡莲丽的跟前,契罗利不露神色地问:
“卡莲丽小姐,嗯,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刚才我想到林边去解手的,可刚走到林边,抬头看,突然发现离我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浑身是毛的象人一样的动物,正张开毛茸茸的双手,似乎要吃人似的,那样子可怕极了。”
“哦,是这样……有没有看错呀?”
“不会的,所长。我看到那个动物的时候,天色不似现在这么黑的。”
“你肯定?”
“我肯定。”
“那么,这个动物当时正在干什么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当时我一看到它时,一个毛茸茸的黑影就在眼前,我只来得及惊叫,确实看不清它在干什么。”
“那么,它是直立的呢,还是爬在地上的呀?”
“是直立着的。这个我可以肯定。因为它笑的时候,它那排牙齿在黑夜中特别显眼,而它的牙齿的高度比我还要高小小。”
“哦……这就很有意思了。”
“所长,会不会是神农架野人?”
“照卡莲丽小姐的描述,很有可能是野人呀,你想,现在天气还这么冷,附近的陆地人类在正常情况下,谁会跑到这顶峰上来呀?而且我们在把飞碟降落陆地前,就已经对周围环境观察过,这里还是很原始状态的,应该没有陆地人类活动的痕迹。”
“这么说,我们马上出去察看一下好不好?”
“这个是肯定要的。按照这种原始状态,我看我们在周围放置的警示器恐怕未必起作用,所以,当值军官,你今晚要安排一下值班人员,免得又出什么差错。我可不想卡莲丽遇怪这种令人恐怖的事情再出现了。”
“是,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值班名单。一定保证不会再出什么情况了。”
“但愿如此!”契罗利不无涵义地答。他知道这个尔诺夫背后一直在觊觎着自己的位置,弄得自己处处要小心谨慎。当然,事情也是可以反过来看的,那就是你也千万别出错才好!不然的话,我也会让你好看的。
契罗利这样子想着的时候,颇为苦恼地自嘲地笑了笑。
帐篷里,这时有几个海洋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要出去彻查情况,还说不信处于原始状态的野人能把高度发达的海洋人怎么样,说着就想打起手电再到树林边去,契罗利却马上制止他们道:
“都别轻举妄动,都给我把手电关上。“
契罗利所长的话音刚落,漆黑的夜空,由远而近地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达轰鸣声,接着,很快就看到一架陆地人类的直升机“达达”地在神农架主峰山顶边绕过去了,还不停地打探照灯察看主峰呢。
海洋人不禁有些恐惧,拿枪的拿枪,想跑回飞碟去启动飞碟的就要冲出帐篷去。在这关键时刻,契罗利所长表现出他作为领导的镇定与胆识,用手按住有些乱作一团的部下,要他们安静下来,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果然,直升机在上空盘旋了几圈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没多久就转过头去,飞走了。
海洋人不觉的松了一口气,还心有余悸,尚未完全镇定下来,就在这时候,又听得远远的密林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