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锐刺耳的响声过后,是徐罗兰开着自家那辆轿车冲了近来,一个急刹停在叶永强的身旁。叶永强立即打开后车门,把背着的姑娘塞了进去,回过身来对着追近来的青年做出一副要博命的样子,脸上扬起他的倒八字眉,瞪着圆眼,怒吼道:
“年青人,用你所学的知识判断一下啦,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会有妖怪?真是越读书越蠢笨了,人也越活越糊涂了!”
吼声吓得那青年停下了脚步,他惊恐又茫然地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看着叶永强那恶狠狠的、大汗淋漓的脸,被他的说话说得自己的脸上呈现出两片红晕。他的眼镜虽然被汗水遮挡着,但还是能够看到羞愧的神情展现出来。随后,他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睁睁地看着叶永强钻上轿车离去。
轿车风驰电掣般地驶往附近的滨海医院。车一停下来,叶永强紧皱的双眉就舒展开来。他转过头来看左手边两眼紧闭的姑娘,只见她卷缩着的身子一动不动。头发散乱、脸色青白、血迹未干、嘴唇紧闭,还散发出难闻的被烧焦的味道。她的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一副可怕可怜的样子,是很教人心酸与同情的。叶永强眉头轻皱,伸手去开车门的同时,想叫妻子一起抬那姑娘下车,抬头看妻子的一刹那,才发现妻子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倦怠地靠在驾驶座位上,两眼呆滞地在喘气。
叶永强顿时有些愧疚,妻子拿出了多么大的克制力,才能在失子的具大悲痛中理智地配合丈夫救护这个姑娘呀!可自己竟然连一句安慰和感激的说话都未给过妻子,实在太为难她了。他用手搔了搔自己的头脑,嗫嚅着说:
“兰,别怕,不用怕的。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救活眼前这个姑娘。好歹是一条人命来呢!送她到医院后,我会回到海边找回我们的儿子的。相信我,没事的!”
叶永强的一席话,又惹得妻子徐罗兰悲伤不已。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儿子至今仍不知怎样,她就好比自己的心被人用刀剜!她是又心酸又心痛。但也正如丈夫所说的那样,眼前这个姑娘如果抢救不及时又将是一条人命的丧生!徐罗兰既要克服失子巨痛,还要提振精神来面对现实,确实很难做到。然而,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的伟大人性迅速被唤醒过来。什么惊愕与害怕,什么心痛与茫然,此刻都被她丢到九霄云外了。她拨了拨自己散乱的头发,坚定地回望了一眼丈夫叶永强,用力地点了下头,便打开车门站了出去。
夫妻倆强忍着失子的巨大悲痛,一道把车里躺着的姑娘抬出来,要送入医院去。
可才走了几步,徐罗兰便大汗淋漓,衣衫湿透,浑身软弱无力,双手也发麻了。她很为惊讶,怎么这个姑娘超重过常人这么多呀?
“哎哟,永强,怎么这姑娘这么重呀?两个人抬还是吃力得不得了。”
没有回声。
徐罗兰不免有些不满,便转过身去看叶永强,却见叶永强紧锁着眉头,象走火入魔似的死死盯着那姑娘看,神情凝重中却又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徐罗兰皱了皱眉,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禁也有些诧异了!
只见这个奇怪的姑娘穿着一件“制服”般的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制服的领口处有断裂的痕迹,姑娘的头就在制服外被烧得血肉模糊,头发也被烧成一团焦炭一样堆在头顶上,时不时还冒出淡淡的轻烟,发出焦糊的难闻味道。在黑焦色的皮肤上,一道道血红色的伤口还在往外渗漏着血液,流经肿胀的肉疱时,血脓交积,显得令人惨不忍睹!而最令人惊讶之处,莫过于姑娘身上所穿的那件制服,竟然是用一种叶永强夫妻俩还从未见过的金属做的,而且最令人费解的是,这件制服竟然没有开口处!
这一发现,使徐罗兰和叶永强看完后,都凝重得默然无语。彼此互相看着,似有满腹狐疑的说话要说,却又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两双眼睛又是疑惑又是恐惧。
“你说,以你所学的知识,这个姑娘怎么解释?”
“莫非是宇航员?可又不象呀……以我所学的知识……嘿嘿……嘿嘿……”
果然,有关这个海边莫明其妙地冒出来的姑娘的怪事层出不穷。
首先,滨海医院的医生在给这个海边怪客进行抢救前,她竟然奇迹般的转醒过来。双眼从血肉模糊中很顽强地睁开,向着病房的窗口的方向看过去。尽管她的头部缠绕着纱布,并被固定了位置。但她的顽强与想法还是很明显。她的头部转动不了,但她的双眼还是艰难地转向窗口的方向。象非要看过去不可的样子。似乎在听到什么神灵的指示,非要转过头去才显得虔诚一样。
她的生命力之顽强令到医生们吃惊得不知用什么来形容才好!如果按常规或者说照常理来说,一个身受如此大面积火燎伤的人,她的生还概率本来就很低了,何况她还受了重大坠伤。在还没给她进行抢救前,她的苏醒,是不能用平常的医学理论来作解释的。然而,紧接着,当医生们给她进行抢救和体检时,海边怪客所穿的那件金属制服,又给了医生们一个难题。
她那件金属制服在需要弯曲时,倒是可随意弯曲,可要切割它时,它又坚硬无比!完全超出了我们人类目前的制造能力和水平的。用医院里一般的切割工具,休想切得一丝半毫开。后来还是跑到武警处借用了特殊切割工具使大劲才能切开口子。而体检的结果,更是令人咋舌不已:她的手指和脚趾数都与众不同,趾与趾之间的下半部分,是相互联结的,即长了蹀!而且,她的血液循环系统和许多器官也极不寻常……
这一连串的怪事,传到叶永强的耳里,以叶永强的性格,当然是不信的。他涨红了脸,圆瞪着双眼,竖起他的倒八字眉,一昂脖子,他那句口头禅就出来了:
“以我所学的知识,这是不足为奇的。正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脚上长了蹀,那是奇形;血液循环系统不寻常也不足为奇。有些人的心脏长在右边,不也是活得好好的!”!
是的,叶永强作为姑娘的“亲属”,他要维护姑娘的清白,不能让他们随便地把姑娘划归为异类、怪异,甚至是直接说成是谣传的妖怪!
但是,接下来的许多怪事,又不免使叶永强对自己的观点产生怀疑!
自从送这姑娘到医院来医治,他尽管天天要跑到海边去寻觅儿子的踪迹。然而,每天一有时间或者是下班后,他还是忍着失子的巨大悲痛,来探望这个奇怪的姑娘。中国有句俗语,叫:“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叶永强正是本着这种古道热肠来探望姑娘的。她太可怜了,没有亲人陪伴身边,不知道来历,还不知道能否活得过来!
可是到医院多了,医院里的医生却尽是奇谈怪论!
说什么姑娘生命体征太超常,好象不是我们平常人同一个类别的呢;还说姑娘怪得很呢,监察她呼吸的呼吸机,曾经显示她的呼吸率不足我们的十分之一呢,可她一样活得好好的!
每每听到医生们一点一滴地透露这些奇事怪闻,都几乎把叶永强气了个半死——什么医生来的呀?都不唯物了,都玩起唯心那一套了!
这些,如同二次世界大战飞机狂轰滥炸似的搞得他的大脑乱七八糟的。他的双眉因此还没有展开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天生就是如此一副愁眉不展的多愁善感种呢。但徐罗兰是和他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知道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从来没有愁眉不展过!可救起这个姑娘后,就有些变了。莫非他迷上了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姑娘?
然而,细心一想,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毕竟那海边怪姑娘伤得太重,整个人的脸部都被血肉模糊了,根本看不出她长成什么样子,而到医院后,又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她到底长得如何,叶永强是没有见过真相的。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又没交流过的人,不可能莫明其妙地让人产生爱吧?
可问叶永强缘何愁眉不展,他老是吱吱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天,叶永强象往日一样来到医院看望那个怪姑娘时,在过道里,他听两个医生在窃窃私语。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医生们在说这姑娘的血液循环系统和呼吸系统都的极不寻常呢,他的心就起了疑问!正所谓缪论重复千遍就成为真理。医生的多次议论未必没有道理。他想想,也不免猛然一颤,想到那天在海边奇怪的天气变化,想起那具大的物体坠入大海后才莫明其妙地冒出这个穿金属制服的姑娘来!
不错!这个姑娘一定大有来头!而且是超乎寻常的来头!至于她是怎么个来头法,叶永强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绝不是个普通姑娘是铁定了的。只要沿着这个思路追寻下去,就一定能找到答案。说不定,儿子小雨的失踪还与她有关系呢!
理清了思路后,叶永强便有些兴奋,再也按捺不住了。他走到病床前呆呆地看着怪姑娘,多次欲言又止。他要问她的来路;问她是否是那天天气变坏的制造者;是不是重大航天失事,才造成了人为灾害——使自己的儿子……总之,他有很多话要和她说!甚至是有关事故责任追究诸如此类的问题,等等。
然而,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姑娘,叶永强多次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他的脸庞只好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但是,叶永强的一举一动,好象都被病得奄奄一息的海边怪姑娘尽收心里似的。当他快要离开病床回家时,他忽然惊出一身冷汗来。怪姑娘用一种警告式的目光在盯着他,狠狠地盯着他。那种眼神的意思,完全不是我们平常所要表达的,你说不上来,却又好象明白对方要求自己什么,总之,叫人再多看一眼,也会胆战心惊的。
他垂头丧气又顾虑重重地回到家,妻子徐罗兰一看他的神色就不对,猛逼问他,他才吞吞吐吐道:
“我觉得……这姑娘的事情很蹊跷,完全超出我所学的知识了。我猜,小雨的失踪可能与她有关,我……想……报警……”
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好好的一个城市,就莫明其妙地大面积停电了!就在这时候,漆黑的夜空突然闪过一道恐怖的蓝光,叶永强仿佛看到了一团东西正往自己的房间所在方向飞来,他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呢。就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却什么也没有。然而,恐怖的事情却在这时候出现了。
不知什么时候,妻子徐罗兰浑身发抖着靠了过来,她因害怕而颤抖,连叶永强都感觉到了,他还想安慰她什么,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也跟着颤抖起来——窗口外的阳台上似是而非地闪过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影,使人不禁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