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利用我?”
“我没想过你会来救我,反正我也不会死,不过是受伤而已,只有这样才更有说服力。”安如柳平静无波的道,脸色却是微微泛白。
“好啊,利用我帮你远离那两位皇子,你的人才能肆无忌惮的下手。”苏墨君越想越气,他竟然也被蒙骗了。
“是。”安如柳微微皱眉,肩膀的疼痛也越演越烈。
“混账。”
“……”
苏墨君气恼自己被骗,却更气恼刚刚的失态,回头,才发现安如柳不对劲,刚刚受伤的肩膀上红色的血迹已经蔓延开来。“你这丫头!”
扶住她。“伤口裂开了,箭头有毒,怎么忍着不和我说。”
“我……”
“闭嘴。气死我了,好好的踏青散心偏偏给你弄得乱七八糟。”
是你让我说的……安如柳略带委屈的看着他上药,却是一阵阵被毒素侵蚀的麻木涌来。
“忍着。”
背后暖流涌入,似乎体内的毒也被退散了。
苏墨君拧眉,这丫头的情况太不妙,身体虚弱到平常人的伤痛都无法承受的地步。
一顿折腾之后总算是将毒给逼了出来。
“你该庆幸这些杀手只是三流的,用的毒也是一般的毒而已。”
“我体内有比这还要歹毒的毒,身边也有逐月,我死不掉的。”
“你!”苏墨君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面对一个不怕死的,或者说是把自己的命算的一分一毫都不差的,他真是无话可说。
安如柳自知理亏,却不明白他为何那么气恼。“你不生气了?”
“恩。”
“对不起,我没想过利用你,也没想到你会来救我,如果当时你没跟来的话”
“你就挨了两刀等快死的时候再你身边那丫头来救你?”苏墨君挖苦道。“你这么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我何必多管闲事的生气。”
安如柳哑然,这么说他是在气自己受伤的事情……“我不会死的。”
“可你会受伤,你会中毒,你再聪明的脑袋都算不到那万分之一!”苏墨君恶狠狠的道。“你顾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的感受……安如柳被迫和他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却无话可说,忍着不去想,目光游离……“我每种可能都算过了,怎样做到最好,又不让自己死,你放心,我的命除了我自己,谁都没办法再拿走。”
“为了一个贺家,值得吗。”
“不仅仅是贺家,一个小小的贺家只是我满盘棋中的一颗棋子,就是他存在也无关大局。只是这是我和别人的约定。”安如柳捂着肩膀。“只有完成了这个约定,我才是我,才是完整的安如柳。”
“你不是安如柳。”苏墨君肯定道。
“我是。”
“安家不会有对自己这么狠的女儿,一个对自己狠,不在乎的人可以对天下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乎。”
安如柳呵呵一下。“你还真是了解我。贺晴当年害死了我娘,在安以知的纵容下成了安家大夫人,对我下毒,让这句身子永远这么孱弱无能,这些恨你不会懂。”
站起来,晃悠悠的扶着树干。“贺晴最在乎的两样东西,一是她的女儿,二是她的地位,我不求她的命,只求她一无所有。”
“你娘是她害死的?”
“我没见过我娘,也没什么报仇雪恨的仇恨,只是这对母女让我不好过,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似乎是想到刚刚那一幕,“你问过我我要做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要天凤改天换地。”
苏墨君似乎一点都不吃惊,“我相信你能做得到。”
“看来我们的目标一样?”
“你不觉得翻云覆雨只在弹指一挥间,这很有意思?”
安如柳无力的看着他,似乎是想看穿他话中的真假。“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会说吗。”
“就冲着你刚刚救我,我可以回答你我和安如柳的关系。”
“没必要,你还是记着欠我一命好了。”苏墨君挑眉一笑,对他来说,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谁都不重要,就算变化千百种容貌和身份,他也能一眼就认出这个歹毒的丫头。
莞尔一笑,无色亦倾城,此时安如柳就是这般,那笑中带着淡然和放开,他是第一个不在乎自己到底是谁的人,事到如今只怕她也不清楚她是谁了,安如柳?或者柳熏?或者谁也不是,只是一个为了报复的孤魂野鬼。
“嘘!”苏墨君突然口哨一吹,树林之中回荡声响。
迎面一阵风卷来,马蹄遥遥传来,铃铛清脆悦耳。
再看,丛林之中竟然窜出一匹黑色骏马,四蹄绑着火焰羽毛,脖上挂着鎏金银铃,如疾风闪电一般瞬间及至眼前。
那双亮晶晶的马眼里流光溢彩耀目之极,看见苏墨君一个急刹停住,蓬松的马尾扫过他的衣摆,疑惑的看了眼安如柳,然后嗅嗅,伸头去蹭一旁的苏墨君。
那活灵活现的样子似乎在埋怨苏墨君好久未见。
安如柳愣在原地,一瞬间那匹马儿似乎闯进了她的心底一样,四处冲撞,眼眶猛然湿润,口中喃喃。“流星……”
一人一马都听见了她的呼唤,疑惑的同时看向她。
不,不是她的流星,安如柳扭开脸,刚刚那瞬间,她似乎看见了那匹陪着她出生入死的白马,人已不在,流星恐怕也不会独活于世,就算她赶走了它。
“流星?”苏墨君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一样。
“没,我看错了,这匹马却是万里无一的好马。”
听到安如柳的夸赞,那黑马也得意的仰头。
“难得听到你夸赞,你却是会看马的,怪不得刚刚那几匹马都没得到你抬头看一眼。”苏墨君连连摇头,刚刚他也是敷衍的夸赞几句,要论起马来,只怕天下还找不到一匹可以与他的宝马相媲美。
安如柳伸手顺着马头摸过去。
“小心。”没看到意想之中的被马踢的情景,却是见爱马乖乖的享受着服务的苏墨君郁闷,没看出来这么多年这家伙也是个好色的,还和他一样有眼光。
“怎么了?”安如柳疑惑。
“丛雪不喜欢被陌生人碰,曾经有人不知死活的非要试试,结果被踢断了两根肋骨。”
“你说的可是那红衣人?”
“恩。好奇?”两人心照不宣,似乎对彼此的人都有所了解却又所知不多,只是不去触及对方更深的一面而已。“有机会说给你听,先上马。”
既然丛雪接受了她苏墨君也就没什么担心,带着受伤的安如柳一路狂奔。
片刻之后,停下,丛雪悠闲的到一旁去吃草了,留下两个大活人面面相觑。
“咳咳,这是什么地方。”安如柳打量着四周的山谷,空旷幽静,地上开着各色小花,溪流从中穿过。
“也许是丛雪的家?”苏墨君也不肯定的道。
“你确定?”
扭过头,装作没听见,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随便丛雪乱跑,他总不能把那家伙拉过来问问吧。
就知道会这样……安如柳也不指望他来给自己解释了,走到丛雪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静静的看着。
苏墨君在一旁看着那神奇的一幕,他看见了那双紫色的瞳孔微微泛光。
“谢谢你。”紫光闪过,消失殆尽。“你看见了?”捂着眼睛,从苏墨君的神色之后总便知道那双紫瞳又出现了。
“恩,你的眼睛会随着你的心思转变。”
“是。”
“天大地大,无奇不有,可有查过原因?”
“查过,却一无所获,或许是年幼的时候中毒所致。”安如柳见他没有一丝嫌弃和厌恶,顿时放宽心,竟然心平气和的和他探讨起来。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刚刚对丛雪做了什么。”
“我能看穿人的心思,你信不信?”
苏墨君指着她的脑袋。“你还用看,猜不就行了。”
“呵呵,开玩笑的。人的心思我看不穿,可是动物却可以,我可以和动物交流,不过前提是他们要有灵气。”伸出手指,指着丛雪。“你的马儿很聪明,通人性,所以我可以和她交流。”
“……”苏墨君嘴角抽搐了下,那不是他一点秘密都没有了,不行,他不信。
安如柳却是无所谓的笑笑,在一群杂草之中翻找片刻。“丛雪说我受了伤,这里有适合我疗伤的草药,所以带我过来。”
“我也知道这里有草药。”死鸭子嘴硬。
安如柳摊开手心,袖中滑出几粒黄色的耳食,瞬间,天空之中飞来一只小鸟。“这是鸟兽喜欢的,这只鸟儿就能和我交流。”
说着那小小雀鸟抬头啄啄羽毛,叽叽喳喳的蹦跶了会,飞走。
“她说刚刚山谷中的那些人已经走了。”安如柳转身笑盈盈的看着不得不信的苏墨君。“看来这个皇子受刺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回皇宫。”
“怪不得你的消息总是来得又快又准。”苏墨君咬牙,这让他不得不信,只怕这幕落在任何人眼里都要被当成妖邪之物了。
“放心,我也不是什么都能知道的,这些有灵性的小家伙也是会选着说。例如丛雪不会出卖你告诉我你第一次骑她的时候被摔了四次,半个月不能动弹。”安如柳幽幽道。
“从……雪……”
山谷之中,骏马扬蹄飞奔,笑语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