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这么坏可是老得快。”苏墨君被如此冷酷的对待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一只手提起某人的后衣领将她拎起来。
安如柳脚下一空,转眼间两人就坐在了屋顶之上。“你干嘛。”
“赏月啊。”
屋顶上的小桌已经摆放好,一壶酒,几个小菜。
“我算是明白为何第一次会在厨房碰见你了。”安家不仅养了个家贼,还是个米虫。
“这就是缘分,咱们说来也是因吃结缘不是?”
“别把我说的和你一样。”
“来来来,喝一杯。”苏墨君嘿嘿一笑。
安如柳接过酒杯,看着,面巾下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
“看得出来你今天很高兴,不过喝了那么多杯不差我这一杯吧,难道是不给面子?”
“你知道自己的生辰吗?”安如柳问道。
苏墨君没想到他有此一问,愣了下。“不知。”
没想到他也不知道,安如柳摇头。“我也不知道,原以为根本不会有人记得我的生辰,可今日我却很高兴。虽然不是真正的过寿,可却被当成过寿。”安家的人或许是装模作样的给她办了这场及笄礼,可银鹭她们却是真心将今日当做了她的生辰。
“安家六小姐一出生就被视为妖孽,那么一个让人惊恐的日子,怎么会不被人记得。他们不过是畏惧,害怕,忌讳那个日子而已。”苏墨君摇晃着酒杯。“一群蠢货。”
“那你呢,为何没人会记得你的生辰?难道你也无父无母。”
“呵呵,你还真是不放弃打探我的底细。”苏墨君盯着她。“罢了,告诉你一些也无妨。”
“我爹是个连自己有多少女人都不记得的人,更别说他有多少种留在外面。至于我娘她身份卑微,不提也罢。”
安如柳细细一想。“如此说来你倒也是出生在富贵人家,怪不得对这深宅大院的事情看得如此透彻。名利钱财女人,这三样东西怕是许多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
“恩,他都有了,所以也不在乎。那个女人生下我卷了银子跑了,而我用一个身份不明的孽种存在在那里生存了几年,后来也受不了就走了。”
“只怕没那么简单吧。按照你的个性不是该将那些欺负过你看不起你的人全都报复回去。”安如柳心知肚明,这人看上去吊儿郎当,可实际上他们却是同一种人。
“那你说说看我会怎么做。”不知何时,苏墨君竟然拿掉面具,撑着下巴无限妩媚的盯着安如柳。
这个妖孽,不看他的脸,安如柳冷冷道。“看不起你的就挖了他的双眼,欺负你的就剁了他的手足,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留着也没任何意义。”
“果然狠心,不愧是我看上的。”苏墨君眼底带着赞赏。“所以我来了安家。”
“我不明白,依照你的能力,现在想要得到你所要的不是很简单,安家的那样东西就那么重要?”如果她还能习武,有苏墨君的本事,只怕南暨皇宫都挡不住她的脚步。
“你想的太简单了,那人可不是随便就能对付的。”
“哦,只要是人就有弱点,你说的那人该不是王侯将相或是世外高人?”
“哈哈哈,用你的脑袋好好猜猜,若是你猜到了我便告诉你。”苏墨君避而不答。“不过安家的那样东西是否重要我已经不在意了,也许我找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安如柳闻言,抬眼看他,眼底笑意盎然,谁说不是呢,安家还真是个宝地。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苏墨君撩起她的头发,喃喃自语。“幸亏当初忍住了没挖了这双眼,不然一具死物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你!”紫眸翻转,这家伙当初竟然是这份心思,怪不得她第一次见他就觉得危险十足。“哼。”
“生气了?”
“懒得理你。”
“那我可就不给你礼物了。”
安如柳微微动摇。“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正说着,突然不远处一阵响动,安如柳立刻扭头。
就看到院墙之外不远处一抹火光拔地而起,冲上云霄,在夜色之中绽放炸开,炸裂,陨落,瞬间却绽放出一生的璀璨。
“空中捧出百丝灯,神女新妆五彩明。真有斩蛟动长剑,狂客吹箫过洞庭……”安如柳喃喃自语的口中念出。“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此物是皇室专用,寻常百姓是万万不可能得到,也只有皇家举办大型宴席时住在周边的百姓才能一饱眼福。而她也是拖了慕容凤岐的福才见过一回,这烟花是万万得来不易的。
“你居然见过,这天下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东西吗。”苏墨君没回答她的问题,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本以为能给这丫头一个惊喜,可很显然对方是早就见过,甚至是有所了解。如果真的如此,那安家六小姐的身份可就是个天大的玩笑了。
意识到自己流露的惊讶,安如柳立刻收敛了几分。“没见过,只是在书上看见过对此物的描述,一时之间就想了起来。只是这东西只有皇家才能得到,你是从何得来?”
“书?还真是个好东西,改日也寻两本让我瞧瞧。”苏墨君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别管怎么弄来的,就说喜不喜欢?”
“喜欢。”安如柳盯着夜空,静静的看着那一朵朵燃放的花朵,“只可惜他们的生命太短暂。”
“虽然短暂却能让人永远记住,或许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短暂却能永远留在别人心中,这也许也是种幸福,安如柳点点头,出神的看着天空,感叹不已。“真美……”
“那是。”也不看是谁准备的,苏墨君后半句话还未说出,一阵清风迎面吹来,吹落四散的火花,也吹得安如柳面上的面巾微微浮动。
紧盯着她侧脸的苏墨君突然眸色一深,眼底似有光芒浮动,随即扭开脸,也是跟着喃喃低语。“真美……”
两人静悄悄的坐在房顶上,一人赏景,一人赏人。
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的安如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能再次看到此般景象,只是早已物是人非,心境不同。
不过这宁静祥和的美景没有维持多久,远处就是一阵骚动,脚步声惊呼声和火把的光芒四散开来。
安如柳从屋顶上爬起来,远远地看见城门那边人影晃动,“看你惹得麻烦。”
“小心。”将她从房顶上带下来,“这可不能怪我,我弄了这么大的动静还不是为了某人。”
“那我真该谢谢你了。”翻了个白眼,“你盯着我做什么?”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日没有易容,伸手摸摸连,还好面巾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苏墨君邪邪的一笑,吹了声口哨,远处烟火尽消,“以后可别让我等太久,夜半不回家的可不是好姑娘。”
“要你多管,带着你的人快走吧。”安如柳瞪他一眼,关上门。
隔着门板看着那人的身影远去,这才长舒一口气,刚刚那个瞬间,她竟然微微的有些心动,这是怎么了,还是因为被那烟火蛊惑了心智。“他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慕容凤岐,昔日的仇我一定回报!”
一巴掌拍在桌上,安如柳的房门被猛地推开,“小姐,你快去救救逐月姐姐。”
一阵酒气,银鹭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逐月怎么了,你慢慢说。”
“我们刚刚回来,逐月姐姐看见院子外好像有人鬼鬼祟祟的,就示意我先回来,自己过去看看。然后我就听到有人打起来了,还有好多人跑来的声音,逐月姐姐是不是出事了?”
安如柳皱眉。“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
“我也是高兴嘛。不对,小姐,你怎么都不担心。”
“逐月的武功江湖上能伤她的人屈指可数,我何必担心。”更何况依照银鹭所说逐月应该是碰上了某人的人了,“你先去休息,洗干净了,我去看看。”
“可是……”
“放心,在这还没人能伤的了我。”
安如柳循着刚刚烟花绽放的轨迹寻去,果然遥遥的看见守城的士兵带队四处搜查,几队人搜索无果又挨家挨户的询问分散开来。
依照刚刚的距离和硝烟残留的味道,应该是在这附近燃烧的烟火,而银鹭也说是快到安家的时候逐月追了上去。不过这四处无人,就是痕迹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安如柳蹲下身子,捻起一把掺杂了细微粉末的泥土,带着人不可能走的那么快收拾的如此利落,抬头。“逐月。”
“呜呜呜呜。”果然树缝之间细微的人声响动,树上的逐月听见了安如柳的声音这才发出呼救。
退后两步,依稀看清逐月竟然被放在了两棵树的树杈之间。“被点穴了?”
身体动弹不得但意识清醒的逐月带着一丝羞窘,她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制服了,还被小姐看见这副模样。
“自己解不开?”安如柳了解了情况,“倒流经脉,冲鸠尾,檀中,哑门。”这是她师傅教导的一套解穴方式,用于习武之人自救,虽然会有所损伤,但是却能应用于各种点穴手法,是万不得已却又能及时自救的方法。
如今她不会武功,逐月又被困,那群士兵随时可能折返,只有先让逐月自救再说。
逐月闻言,闭眼,用力挣脱,纵身跃下有些脱力的站在安如柳身边。“小姐,我……”
“嘘,先回去再说。”不等她多说,安如柳转身就走,而逐月也是咬咬牙低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