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看着架势,放粮还没有结束的架势。我倒是佩服是谁给慕容凤岐出的主意,让他这么快就稳住了皇城里的米价,还寻了几样替代食物来支援那些缺粮的地区。”安如柳棋子落下,眼见着又要平局。
“与其好奇是谁帮忙,倒不如猜猜他还能支撑几日。”他不否认慕容凤岐有些本事,能找来其他的替代食品并且研制出美味佳肴引得那些百姓自愿选择甘薯土豆之类的充饥,但虽然能够抵制一时,但这些总有吃腻的一日,不是长久之策。
“如果有粮的话只要稳住民心徐徐图之撑到下一季早收也不是没有可能。”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没烦恼,苏墨君的想法安如柳摸得一清二楚,而她的意思不用明说自己也明白。“你是对天下第一楼办事不放心还是对你自己,漏网之鱼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存在,除非,出了内鬼。”
粮食绝大多数都掌握在他们手中,就算是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的货物流动他们也绝不可能不知情,但是如今似乎是凭空出现了一批不知道有多少的粮草数目,正在一点点的威胁着他们的计划。
这笔粮草既然查不出来那就是从天而降,这有可能吗,苏墨君不信,但却想到了一个人。
“我知道你怀疑银鹭,她在此时出现又在卖粮的队伍中活动的确是会让人起疑,但是我了解她,她不会这么做。”
“一个失去记忆又有所隐瞒的人你也相信。”苏墨君一阵见血。
“我知道她有事情瞒着我,但是绝不是坏事,谁还能没个秘密,我相信银鹭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她是你又该如何。这个时候她如果和慕容凤岐牵扯上一丝关系就会对你不利,你将来历不明之人放在身边无异于输养虎为患。”苏墨君不赞同的道。“如今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我相信银鹭的为人,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死了,逐月也是,你放心,如果有什么万一我绝不会连累你。”安如柳冷声道。
“你!”被她的执迷不悟给气到的苏墨君只有无奈的叹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早说过了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何苦还将我推开。”难道到现在自己还不能让她相信吗。
苏墨君有些黯然,下棋的手也不再动弹,安如柳有些抱歉自己刚刚说的话,一时冲动竟然没想过这话如今在他耳中听来有多么伤人,如果他是介意这些的人也不会处处护着自己,自己又怎么会不相信他。
“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安如柳率先低头认错。“只是我欠银鹭的太多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安如柳,可是银鹭在知晓一切之后依旧待我如常,处处为我着想。我曾经怀疑过她不信任她,可是她却固执的让我无法推开。”
“在我心中,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最亲近的人。在安家的时候,那人丧心病狂为了一张藏宝图想要整个安家的人为他殉葬,我好恨我自己,没办法救出银鹭和奶娘,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在那团团大火之中。我发誓,一定会替她报仇。”
苏墨君虽然知道安家的事情但并不了解详情,当时听闻安家大火以为安如柳出事,他的恨和追悔并不比她少多少。
“我离开天凤,一来是在那里已经得不到我想要的了,而来何尝不是为了逃脱那个噩梦的地方。这些日子暗地里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和奶娘也许还活着,可真正看到她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竟然有种感觉,就算双手沾满血腥和残酷,上天依旧是愿意给我一次机会的。”
“你还有我。”苏墨君定定的看着她,手中的棋早已不知道落往何方。
“这不一样,你给了我相信一个人的决心和勇气,银鹭却给了我对这里一切的一丝期待。”安如柳摇摇头。“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去相信她,就当是弥补我心中的愧疚。”
此情此景如果苏墨君还能狠心拒绝的话他就不是那个惧内的闲散王爷了。“好。”
安如柳见他应了,顿时脸上的那抹愧疚消散的风轻云淡。
苏墨君见过翻脸的,也见过翻书的,就没见过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你骗我。”
安如柳瞥了他一眼。“言出必行,王爷你输了。”
再看,棋盘上不知道何时黑白子已经分出了输赢。
苏墨君悔不当初,这女人竟然使诈,一出美人计先是骗的他心软答应,又搅乱他心神趁机进攻。“你也会使诈。”
“兵不厌诈,承让,承让。”安如柳不以为耻反以为豪,“时间差不多了,今日府里的账还没有清点,我先过去了。”
“哼,我看是去看你的宝贝丫鬟吧。”
好笑的看了眼那吃醋的人,安如柳像是哄小狗一样的拍拍他,“乖。”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刚刚出差回来的某人眼里,忍不住的在角落里噗嗤一笑,已经抬脚离开的安如柳是没听见,但是这可逃不掉苏墨君的耳朵。
“出来。”
草丛里被发现行踪的人耷拉着脑袋,惨了惨了惨了,大哥和二哥早就警告过他回来看见什么一定要装瞎子,听见什么一定要装聋子,可是他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主上啊,一时没忍住就忘了这院子里有什么能逃过主子的耳朵,所以他这个是自寻死路哪。
“属下见过主子。”
“阿三,最近你的隐匿功夫退步了不少。”
苏墨君的一句询问停在阿三耳力却像是从地狱里来的勾魂使者,要知道每次说这句话就意味着他们兄弟里要有一人被丢到豺狼窝里联系隐匿之术了,也不知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发明的。“属下办事不利,自愿扣除两个月的月俸。”
“嗯?”
“办事不利该罚,半年。”可怜他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啊,就这么被一张贱嘴给贡献出去了。
“很好。”某人算是暂时饶了这个知情识趣的得意下属。“事情查的如何?”
“这批粮食的确不是从咱们手里流出去的,属下已经查过上下并无可疑的内贼。”
“这么说就是有人凭空变出了一批粮食,直接跳过了播种开花结果?”苏墨君轻哼一声。
“这,属下也不知。”阿三自然不相信这些。“只是属下发现似乎有股不明的力量在属下打探途中多次跟随,属下担心咱们的事情暴露,所以故意饶了些圈子才甩掉他们。”
“做得好。”苏墨君眼底跳跃着零星的晦暗不明的光芒碎片。“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了。”
“主子这是为何?”
“我怀疑有人故意这么做,目的就是让我们自乱阵脚带他们寻出被买走的粮食的所在地,既然他们粮食多,那就任凭他们放粮好了。”苏墨君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敏锐的察觉,此时他心中却稍稍有了一些打算。
“那属下……”
“你先回楼里,告诉大家按兵不动,盯紧了天凤那边的动静。至于那些老家伙,告诉他们如今安如柳已经是我的人,是贤王府明媒正娶的王妃,也是我唯一认可的女人,让他们安分些,不然我不介意让他们在南暨养老的日子过得不太平。”苏墨君的威胁从来不是一纸空文。
阿三扭头想了想那个画面,在各大贵族府邸享晚福的长老们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一定很有趣。“是,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记得你半年的俸禄。”
还没忘呐,阿三哀怨的道。“是。”
这厢才送走那个哀怨无比的阿三,随后苏墨君又招来阿大。“从今日开始不要在监视那个丫头了。”
“可主子不是不放心夫人。”
“她是个聪明人,她相信的人我也该相信,你照做便是。”
“是。”
阿大再次消失在苏墨君眼前,而在院子外偷看并未离去的阿三却莫名挨了一巴掌、“谁,胆子那么大,敢打老子。”
“你这小子找死。”两条黑影一前一后出现。
“大哥,二哥。”阿三立刻气焰全消的点头哈腰。
“主子吩咐你退下你还敢偷看,这是准备不要一年的俸禄了?”阿二打趣道。
“别提了二哥,我要是有你们的本事也能跟在主子身边了,用不着到处东奔西走,还被主子发俸禄。”
阿二嘲笑。“谁让你以前偷懒,不过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就是。”以前他们可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黑衣人,可如今,听墙角,当门神,生火做饭,赶车拎包啥都做,就差带娃了,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
“自从跟了夫人,我都多少日子没碰过刀了。”
阿三转了转眼珠。“我刚刚看见夫人了,真是个大美人,怪不得咱们主子那么小心翼翼。”哈哈哈,想起刚刚主子那个样子,说出去都没人信。
“夫人在主子眼里可是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要是得罪了,别说是俸禄,小心你的小命。”阿二警告。
“是是是。”阿三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不过两人随即又是一阵相顾无言的叹息。
想当年他们出入宫廷无数珍宝信手拈来,想当年他们叱咤风云闻得黑衣人大名谁不闻风丧胆,如今他们就是两保镖,难免有些让人唏嘘叹惋。
“你们不满?那大可告诉主子,和阿四阿五他们换,我想他们一定很乐意。”
阿三和阿二同时摇头,西北看雪和沙漠喂鸟,他们还是比较愿意在家蹲着。
“夫人也很好嘛,赏心悦目。”
“就是,夫人也厉害的很。”
阿大默默动了动嘴角,其实他很想说你们以为主子聋了吗,比起前两句的叛离之心,后两句只怕更会惹怒某个醋桶。
至于某两只在日后长达两年之久的无薪水廉价劳动力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又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