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喝酒后,张应刚要付钱,刘雯却赌气走了,张应刚几天都没有理过刘雯,刘雯因此心慌了几天。谁知没多久,两人又渐渐地好上了。倪茗菡也无暇顾及他们是如何好的,只忙着和学生会的一些同学安排雷锋周的学雷锋活动。
倪茗菡他们班的任务是给附中学生辅导习题,为过往行人义务理发。
这天午饭后,刘庆宇喊着班里同学把桌凳搬到指定的位置。
倪茗菡和学生会的一些同学在各个服务点督促了一回,就来到他们班,也加入到辅导习题的行列。过来要求辅导的学生络绎不绝,有高中的,也有初中的,倪茗菡他们不论繁简,都耐心地给讲解着。
在离习题辅导站不远的地方,刘庆宇和郑永鹏一伙也摆着一个摊,摊前挂着“义务理发站”的牌子,郑永鹏是主要理发师。
在那里,人来人往,要求理发的也是数不胜数。郑永鹏提着理发剪,尽管他后面跟着好几个助手,但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倪茗菡偶尔转过脸去,看郑永鹏一脸憨相,发剪却运用得熟练自如,心里不由乱想了起来:“不想这小白脸什么都能干两下子,连理发他都会,并且还能理出各种风格的发型!”
正当倪茗菡暗自感叹时,一个老妇人走到郑永鹏跟前说:
“这小伙子发理得不错,给我也理一下。”郑永鹏说:“哎呀,实在抱歉,我给女的还没理过,不知道该怎么理。”那老妇人说:“我也不要什么发型,你给我随便怎么理都行。”刘庆宇劝着让郑永鹏随便给理一下,郑永鹏仍然推辞着。那老妇人说:“要不我给你一块钱,你给我理一下。”郑永鹏说:“我们是义务理发的,又不收钱,就是女人的头发我没理过,真不知道咋理。”
那老妇人缠了半天,郑永鹏就是不给理。那老妇人便一脸怒气地说:“这还叫什么义务理发!我看你是看不上我这老婆子,要是个大姑娘,你比谁都抢得忙。”
几句话说得郑永鹏面红耳赤的,头上直冒着冷汗,竟无言对答。那老妇人还不住地叨叨。倪茗菡听那老妇人越说越难听,便冲过去说:“我来给理!”
那老妇人怀疑地看看倪茗菡说:“你会理吗?算了,看不上我也不理了。”
郑永鹏见倪茗菡过来,他的脸更红了。倪茗菡伸手要理发剪,郑永鹏也木木的,只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倪茗菡这会儿也顾不得看郑永鹏,她只拿过发剪喊那老妇人,那老妇人却骂骂咧咧地走了。倪茗菡一着急,猛跨几步拦住那老妇人说:“你不是嚷着要理发的吗,现在我给你理。”那老妇人说:“我现在不想理了。”
刘庆宇看倪茗菡和那老妇人僵持着,便过来说:“倪茗菡,人家不想理就算了,让去吧。”倪茗菡说:“不行,她今天想理也得理,不想理也得理。”刘庆宇说:“要不算了,后面等着理发的人还多着呢。”倪茗菡柳眉倒竖,一脸怒气地说:“后面来的人先让排队,等我把这位老奶奶的发理了再说!”
这会儿拥的人越来越多。刘庆宇没办法,只好转过身笑嘻嘻地劝那老妇人说:“要不你就坐下让我们这位同学帮你理一下吧。”那老妇人瞪着皱巴巴的双眼说:“要她理?我怕把我头发糟了呢!”说着,她夺路要走,倪茗菡一手拿着发剪,一手伸过去拉住那老妇人气呼呼地说:“一百二十个心你尽管放到肚子里去,要是理糟了我给你赔。”
那老妇人见眼前这位女大学生竟如此的倔强,又围着那些人相互叽咕着指这说那的。她只好随倪茗菡过去坐到凳子上说:
“我老婆子活这么大,还没遇见过这样的女孩呢。你理吧,我也豁出这头发了!”说着话,她竟委屈地哭了起来。
陈彩莲在一旁也看着眼软,就跑到辅导站把自己那瓶还没打开的矿泉水拿过来递给那老妇人说:“你尽管放心地让她理吧,好歹你和我们的爷奶或父母是同龄的,她不会不负责任的。
你若口渴了,就先喝点水再理。”
那老妇人抬起头,泪水斑痕地看着陈彩莲,心里想着:“这是什么大学生,分明如自己的闺女一般。”想想自己刚才的言行,她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倪茗菡因还赌着气,她也不管那老妇人的脸色,只在后面喊着:“把头抬起些,摆端正。”那老妇人听了,只好又将头抬起摆正。倪茗菡接过旁边一位同学递过的梳子,把那老妇人的头发梳整,又一撮一撮的梳起,剪刀搭上剪开了。
那老妇人听倪茗菡手里的发剪嚓嚓的响,脸上的肌肉不由一紧一紧的。不多时,只听倪茗菡说“好了”。那老妇人这才长舒了口气,刚要起来,倪茗菡却一把按住说:“先别动。”那老妇人又是一惊,只见倪茗菡拿起一面镜子举到她面前说:“你看行不行。”
那老妇人从镜子里一看,自己的头发竟被这女孩三两下剪成了标准的老年发型。她有些感激地转过身,好像要鞠一躬,却没弯下腰,只点着头说:“好,好,你剪得真好。你们下次再摆这摊,我还来理,就找你。”倪茗菡平静地说:“只要好就好,现在你可以走了。”那老妇人又连点几下头,说了些感谢的话便去了。
待那老妇人走后,陈彩莲笑着说:“老六,真了不起,没想到你发理得这么好。”倪茗菡说:“我哪儿理过发,还不是逼的。要不是那老妇人说话那么气人,我还真不会理呢。”刘庆宇有些惊异地看着倪茗菡说:“看你理得那么熟练利索,你说没学过理发,我就不信。”
这时郑永鹏擦了擦头上的汗,拿了一瓶矿泉水走到倪茗菡跟前,将手一伸,满脸通红地说:“给。”倪茗菡瞪了郑永鹏一眼,也没搭理转身就走。陈彩莲看见,忙从郑永鹏手里接过矿泉水,赶着倪茗菡去了。郑永鹏不好意思地站了半天,才拿上发剪又理发去了。
倪茗菡坐到课桌前给学生辅导着功课,白晓娟却跑来说:
“倪茗菡,有你的信。”倪茗菡接过一看是茗源写的,便忘了刚才理发的不愉快,她高兴地说:“哎呀,太好了,是我弟弟写的,我以为家里把我忘了呢!”
倪茗菡拿着信刚要拆开看,学生会的却又叫她去检查各服务点,然后开了个总结会。等会结束,已开饭了。倪茗菡回到宿舍,杨清华早帮她把饭打来等着,倪茗菡吃罢,将碗匆匆地洗了,就趴床上去看信。看了第一页,倪茗菡微微地笑了。宿舍里那些知道倪茗菡家里有了喜事,就没多问。不知怎的,过了一会儿倪茗菡突然又哭了起来。杨清华和白晓娟几个问是怎么了,倪茗菡也不说话,只是哭着往下看信。
杨清华和白晓娟几个过去够着一看,才知道倪茗菡家里出事了。
原来倪茗源在信里先写了他大哥砖厂的事和他二哥包工的事,倪茗菡从信里知道她大哥的砖厂已正式投入生产,她二哥又包了好多的工,现在工人已招到近百人,还购买了新设备。想她大哥、二哥白手起家,竟都创了这么大的事业。倪茗菡觉得,她大哥、二哥就是当世的英雄,内心忍不住的激动。
正当兴奋之时,倪茗菡从倪茗源的信里得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这幸与不幸的降临竟在瞬息之间,致使倪茗菡笑了又哭的。
那不幸又是什么呢?原来倪茗菡的嫂子顾巧芸前两次怀孕都没生成,大夫说她已成了习惯性流产。所以这次刚怀上,家里就特别照顾,茗波妈怕再出个事,就这不让干那不让干的,还直催着茗波抓些保胎药让她吃上保胎。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好不容易熬到了分娩。这天,顾巧芸喊着肚子痛,茗波妈及早地做好准备,又去喊来了保健员。保健员就是庄里马生云的女人。
马生云的女人来看了看动静,见顾巧芸的肚子才开始痛,且间隔时间长,她知道一下两下生不了的,便先回去了。
到半夜,顾巧芸的肚子又猛痛了几下,茗波妈心里着急,催倪茗波去叫马生云的女人,倪茗波却用嘴支吾着,说等临产了再叫。就这样又等了几个小时,天快亮时,顾巧芸的肚子由阵痛变成了连续的疼痛,茗波妈想是快了,就赶忙打发倪茗波去叫马生云的女人。
等倪茗波把马生云女人叫来时,顾巧芸已经生下了。茗波妈边用裤子包着呀呀哭叫的娃娃,边和顾巧芸说着话。顾巧芸笑着要看娃娃,茗波妈却按住不让她动。马生云女人看顾巧芸有说有笑的,知无什么大碍,便帮茗波妈包好娃娃,又伸手摸摸顾巧芸的肚子。顾巧芸的肚子平平的,子宫已收缩完好。她说人这么精神,也不用输液,就坐着和顾巧芸说笑了一会儿,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