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洁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了邵晖的声音。“高师母,林雪原和李静到了,您马上回来吧!”
李静抢过电话说:“妈,你快回来吧,想死我啦!”
雪原也夺过电话说:“妈要不要我去接您啊?”
高洁激动的说:“我马上回去!”
谢晶晶从旁边也听出来了,是李静他们回来了。催促高洁赶快回去相见。
高洁说:“谢姐,我就不耽误时间了,改日再来看你,王浩老校长明天一定会来为飘飘治病的,你就放心吧!”
高洁匆忙赶到家里,雪原,李静和小李普曼已迎候在大门口了。高洁见到儿子,女儿和小李普曼乐开了花,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少而光,她抢前两步,抱起小李普曼狂吻,吻了又问:“想奶奶了没有?想爷爷了没有?”
雪原和李静也来与母亲相见,嘘寒问暖。
高洁说:“快进屋里吧!”
他们一起进屋,互相问候,畅谈别后情景。
雪原和李静自从离开祖国,到大洋彼岸落户,转眼之间已五六年了。对故土的怀念和思恋与日俱增。虽然,在此期间,父亲曾几度赴美访问,母亲也曾造访,都见过面,也得到了亲情的交流。但是,对祖国的情怀,不是把亲人都聚居到一起就能解决得了的。这次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后,他们毅然决定回国探亲。说来也怪,人是感情动物,思维复杂,活跃。他们这次回国有多种目的:一是,探望父母;二是,亲近故土,观光览胜;三是,解决积压他们心头十几年的悬疑问题。此时此刻,与亲人团聚了,倒不知道应该如何说才好。
要说清这个问题,还得从头说起。雪原,李静初到大洋彼岸,在王振兴的帮助下,在那里住了下来。并双双考取了理想的学校攻读博士学位。雪原在芝城大学跟王振兴教授学习人类生殖医学;李静在斯坦福大学攻读生物制药学。相隔数百里,只有节假日才能聚会。他们对外是夫妻,在家里是兄妹,各住个的卧室。但是,这颗苦果实在太酸涩了。情深义重,爱情纯真,五年夫妻,从无龃龉,情深似海。住在一起,又不能,也不愿越规,甚是难熬。雪原在研究胚胎“三致”,致畸的问题时,他几乎读遍了全世界所有这方面的文献。文献报道:致畸是一个复杂问题,世界各地多对夫妻,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生产了呆傻儿,畸形儿。在诸多历史文献中,他查到了,印第安人,澳洲的毛利人,南部非洲的黑人,台湾的高山人,青藏高原的藏人,皆有兄妹结婚生子的例证。再说,我国清朝年间,宫廷里,皇族子女之间,同父异母兄妹,姐弟结婚比比皆是。他们的子女畸形发生率并不高。他还注意到,人文始祖伏羲和女娲兄妹联姻的故事。现在世界上某些少数民族中还或多或少保留着血缘婚的残余。这当然在文明世界是不可思义的。但是,呆傻儿和畸形儿也是少见的。带着这个问题他请教了导师,导师明确指出:致畸是多因素的,遇到这种情况,首先要查清父母双方的健康状况,有什么疾病?然后再查明环境因素;最后,再追究血缘关系。根据导师的指示,他们进行了身体检查,结果发现李静子宫内膜细菌感染。到底是这个因素,还是其他因素使两个孩子都有毛病不得而知。所以,导师认为:他俩要与父亲做亲子鉴定,才能认定是否是血缘关系而发生的孩子呆傻和畸形。
雪原怀疑自己不是父亲亲子,同意做亲子鉴定。李静因为有后背上的胎记为证,认为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但是,导师认为,为了查清问题,应该两个人都做。就这样,上一次父亲来美时,他们乘父亲有病之机,取了样本,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令他们大为吃惊,鉴定认为雪原是明峰的亲子;而李静则与明峰没有血缘关系。李静仰天长啸: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他们早想弄清这个问题,上次,高洁率代表团赴美访问,父亲也来了,他们就想弄清这个问题。但是,由于代表团人员太多,父母随团行动,没有机会弄清这个问题。这一次他们回国探亲,其中目的之一,就是寻根问底,李静一定要知道:我到底是谁?他们从美国启程时,想象父亲一定病的不轻,否则,母亲不会挂越洋电话。可回来一看,初步观察是个抑郁症。虽然病的不轻,但没有生命危险。而且,只要进行心理调适,是不难治疗的。李静心想:父亲向来身体健壮,心胸豁达,怎么会患上这样的疾病呢?雪原也在想,父亲一生坎坷,经受过无数次重大打击,他都挺了过来,这次的打击一定是最严重的,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作为一个医生,特别是生活在西方社会多年的医生,他知道:像父亲这样的疾病,若是在西方,早就去看心理医生了。可是在中国,人们不重视心理疾病的治疗,拖延下来,以至于到今天的地步。现在若治疗,必须消出致病因素:改善环境;改变思维;调理情感;加上抗焦虑药物治疗。他考虑成熟后,对妈妈说:“妈,父亲的病不要紧,只要进行心理治疗,很快会好起来的,这种病在西方社会发病率极高,我给研究个治疗方案,很快会见效的。”
“那感情好,你父亲一向健壮,这一生都是他服侍我,这一回他得了病,我非常害怕,就急着给你们打了电话,让你们回来。我也是太想见你们了,尤其是想我的小孙子李普曼。”
说着话他把小李普曼揽在怀里。就在这时有人敲门,李静开门一看是个陌生女人,高洁见雪原,李静都在愣怔,定眼一看。
忙站起来说:“素华,快进来!你们还不认识吧!这是你胡素华阿姨,”
素华见明峰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父母,子女,孙子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明峰不但没有欢乐的表情,反而呆在角落里,不言不语,低着头打瞌睡。素华不顾一切的跑到明峰身边大哭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了出来。可明峰对她如同路人,不理,不睬。她哭的更厉害了。她心里在说:难道我们真的有缘无分!高洁几次住院,到杭城疗养,医生们预测她的心脏扩大,心悸,早搏,十分严重。高洁也多次向自己表明心迹,一旦自己有个三长两短,把明峰托付给自己……她想自己可能还有机会。现在,明峰病到这种地步,使她心碎。她伤心越甚,哭的越厉害。李静见此情景甚为不满,一个女人,跑到别人家里,扯着别人的丈夫痛哭流涕,成何体统?特别是李静知道她就是单志寿的老婆,就更不客气的说:“真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抱住别人老公,哭哭啼啼,什么东西!”
“住口,对待长辈,不得如此无理,她是心疼你爸,才这样的。”
李静对母亲十分不理解,她与爸爸如此亲昵,拉拉扯扯,受到伤害的是你,你为什么还要帮着仇人说话。噘着嘴,走进里间去了。胡素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只管扯住明峰的手流眼泪,好像什么也没听到。雪原听说过,父亲在盆地时有一个红颜知己,今亲眼观之,确实感情不一般。他与李静有同感,母亲大度,胸怀广阔,也不能大度无边啊!但他又一想,老一辈人的事,我们无法理解的,就像老一辈人不能理解我们一样。不过,通过这件事他想出了一个治疗父亲疾病的方法。于是,他也拉着小李普曼走到里屋去了。后来,高洁也借故来到里屋。
高洁说:“告诉你俩,胡素华是我请来的客人,我想让她帮助我医治好你爸的病。”
母亲的话,让李静十分不解,雪原倒是想利用这样的关系医治父亲的疾病,可还没有说出口,李静抢着说:“妈,十个男人九花心,您就不嫉妒!”她说着话膘了雪原一眼。
“你说什么?十个男人九花心,那么就是说,十个男人中还有一个不花心的吧!”
“是!”
“好,那一个就是你们的爸爸,他是一个正人君子,我相信他!”
“可是,那个女人,并不那么地道,你就不担心爸爸过不了美人关!”
“不许贬低你爸爸的人格!他十几个美人关都过了,还怕她一个老太婆!”
“妈,你就那么自信?”
“当然,我的属下,几百,几千,甚至上万人,男女都有。如果我不自信,能领导好这么多人吗?”
“好,您真是我的好妈妈,伟大的妈妈。现在我有一件事,原来我怕您受不了,想拐弯抹角跟您说。现在不用了,我相信妈的大度。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高洁惊呆了。急切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是不是疯了,我生下你,第一眼就看见你背上的胎记,难道还有错吗?”
李静从兜里掏出一张鉴定书,递给高洁说:“妈,请你自己看吧!”
高洁接过一看说:“怎么是这样的结果,一定是鉴定错了。”
她把目光投向了雪原,希望雪原能说出不像李静所说的那样。可是,雪原又从提包里,拿出两份鉴定报告,递给妈妈说:“三次鉴定报告都在这里,您自己仔细看看吧!”
高洁接过报告看过以后,目瞪口呆。自言自语的说:“这一定是搞错了,是慌言,天大的慌言!”
雪原说:“妈,这是真的,您看,前一份鉴定是别人做的。我有怀疑,又亲自做了两份,报告都在这里。”
高洁平生第一次激动了。仰天长啸:“天哪!哪辈子做了孽,遭到报应了!既不容我,何必生我啊!”
她的一声长啸,惊动了客厅里的明峰和素华。明峰听到了喊声,一跃而起,跨进了里屋,大喊:“谁说李静不是我的女儿,我跟他拼了!”